第58章 到达漠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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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辽王城实在遥远，考虑到两人一个伤残，一个体弱的实际情况，萧彧安用身上的银票买了辆马车。</p>

还往里装了许多吃食，以及一些生活必需品，乔装打扮一番便出发了。</p>

两人轮流当马夫，不过江晚宁驾马时，萧彧安依旧在旁边坐着，没进马车里面。</p>

说的都是里面闷，外面视线更开阔之类的理由。</p>

但女郎知晓，男人其实是怕她闷……</p>

江晚宁劝不动干脆便放任，也不戳破。</p>

毕竟萧彧安找这些蹩脚的借口，不就是为了不让她发现真实目的吗？</p>

但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其实就像上课做小动作的学生一样，以为老师看不到，实际讲台上看的一清二楚。</p>

似乎自从在树林将一切说开后，她看到的一直是最真实的萧彧安。</p>

表面镇定自若、杀伐果决，实则脆弱敏感，像她曾经哄骗回家养的可怜流浪小狗。</p>

刚开始警惕的吃着她喂过去的食物，还会凶人，熟悉之后，惯会撒娇，时常将肚皮袒露在她面前，等着抚摸。</p>

但江晚宁心里清楚，这样的信任与亲昵来之不易，无论是那只小狗，还是萧彧安，都害怕再次被抛弃。</p>

女郎有些头疼，顺手的善意，却到了如今这般纠结的地步。</p>

萧彧安不是小狗，不能带在身边，阿珩还在等她回去，还有那两个命苦的孩子，也要为他们讨回个公道。</p>

无数的事实都摆明一件事——她不会留在漠辽。</p>

唉……</p>

男人除了观察周围环境，时不时看看地图，也隐秘的注视着女郎。</p>

见人面露纠结，无声叹气偶尔不经意向他瞥去几眼的模样，知晓小姑娘又是在想她与他之间的事。</p>

虽说看着女郎皱眉有些不忍心，但一想到这是因为自己，心湖便不再平静，甜蜜的涟漪向外荡漾开来，每一圈都是无言的欢喜……</p>

古代的交通到底落后，哪怕这是北齐最靠近漠辽的地方，到达王城也用了将近两个月。</p>

两人走走停停，不像是赶路，倒像是旅行，路上行人变换如过眼云烟，唯独身边那一人陪着伴着。</p>

见过破云而来的夺目朝阳，吹过火红橘色的柔和晚风。</p>

躺在漆黑的夜幕下数过触手可及的星星，淋过猝不及防的大雨。</p>

同是落汤鸡模样，惹得两人相视而笑，最后一抹彩虹挂在天边，悠然柔软的云印在眼底，又飘进了心田。</p>

两个月的时间对于人的一生来说算不得长，但对于正值最好年华的人来说又算不得短。</p>

这两月时日，让男人面具般的假笑成了真，清醒的看着自己心甘情愿的沉沦……</p>

两月时光也让女郎对男人的了解加深，虽说外表没什么变化，但相处的模式与状态终究还是让江晚宁察觉到不对劲。</p>

就好像一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p>

一个不羁放纵一个温柔克制，那是从眼神中便能看出的区别，只不过无论何时，对她都是小心翼翼知礼守节的模样。</p>

怪哉怪哉，尽管好奇，但毕竟是别人的隐私，又没影响到自己，江晚宁主打一个不理解但尊重的态度。</p>

女郎向来不是骄纵的性子，何况是在赶路的途中。</p>

虽说吃不了多大的苦，但若有人陪着，也不好意思特殊化，毕竟是苦是甜都一起受着。</p>

加之萧彧安胆大心细，一路上的吃穿用度也是差不到哪里去，如此二人在旅途中倒也相处的愉快。</p>

——————</p>

女郎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啃着烧饼，这是特地去附近集市添置吃食时买的。</p>

夕阳似乎也格外偏爱，尽数扑在小姑娘身上，不肯离开，将人儿染成它的颜色。</p>

江晚宁眼睛微微眯起，腮帮子鼓的似乎能在上面敲打出欢快的声响来，脸上因着嘴边的享受，时不时露出满足的笑容。</p>

这几日正巧都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地方，吃的也都是之前备着以防不时之需的噎人干粮。</p>

仅能充饥，至于味道什么，只能说可以吃，但不好吃。</p>

低头看着手中相当普通，卖相也一般的烧饼，又望望女郎仿佛尝到珍馐佳肴的表情，萧彧安有些好奇的咬了一口。</p>

嗯，味道也很平常，还有些干巴，没王城里那家老店做的好吃。</p>

“这个烧饼很好吃吗？”</p>

男人神情疑惑，尤其嘴边还沾了些饼渣，却毫不知情的用充满探知欲的眼睛望着人，显得有些愣头愣脑。</p>

“客观来说，一般。”</p>

小姑娘将口中的烧饼咽下，认真咬下一块细细品尝，才郑重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p>

转脸看见萧彧安的模样噗嗤一乐，想着用手指对方不礼貌，便用手指了指自己相同位置上的嘴角示意男人。</p>

“嘴上有———”</p>

话还未说完，却见男人以为女郎要自己帮忙，便下意识的伸出手拂掉江晚宁嘴边的饼渣。</p>

一切发生的极快，江晚宁刚想躲开，便被男人强势的钳住脸颊，不疼但也挣不开。</p>

“别怕，一会儿便好。”</p>

男人目光专注，紧盯着女郎的下巴看，离得有些近，温热的呼吸打在皮肤上泛起细密的痒意。</p>

因一直捧着尚有余温的烧饼，指腹上的温度格外明显。</p>

萧彧安仔细的抹去饼渣，力道轻柔。</p>

确定没有遗漏后，放开手，退回原处，朗声道，“好了。”</p>

江晚宁才舒了口气，又瞥见萧彧安手指上的饼渣，脸登时如天边的火烧云般红了起来，面若桃花，灼目动人。</p>

她与他半斤八两，自己嘴上的饼渣未清理干净还想着去提醒萧彧安，反而被人家帮忙，虽然是个乌龙，但到底是有些丢人。</p>

江晚宁低着头，一脸懊恼，用余光观察萧彧安，男人神色如常，丝毫不知晓方才的乌龙事件。</p>

反而因着女郎太过强烈的视线，又问了句，“还有没清理干净的吗？”</p>

江晚宁连忙摆手，本就红的脸更红了，哈哈尴尬笑了两声，向男人道一句谢谢。</p>

心底却在默默吐槽，刚才自己的行为真的有那么误导人吗？这次偷看还被抓包，实在是太丢人了啊！</p>

且不管女郎内心有多社死崩溃，表面除了脸红都还算正常。</p>

而在女郎没注意到的地方，男人红着耳尖悄悄摩挲了两下方才触碰到柔软嘴角的指腹。</p>

他方才的轻浮行为，好似话本里说的纨绔。</p>

想法一出，内心立即传来另一个声音，是明晃晃的嗤笑，“没出息。”</p>

萧彧安的眸子划过一抹笑意，并不否认心底那道声音。</p>

是呀，他是没出息，还是个胆小鬼。</p>

摆脱那般暗淡看不到头的日子还有如今的地位都是靠“他”。</p>

甚至当“他”与小姑娘袒露心扉的时候，他也只敢躲在一旁默默看着。</p>

当时若是他，定没勇气这般坦诚的将自己的心意彻底剖开，不是不愿，而是害怕得到小姑娘远离的结果。</p>

很显然小姑娘并不接受这份情，他原以为他们与小姑娘的缘分到此为止，月亮也就此离去。</p>

可“他”却学会了装傻充愣，将这个话题混过去，还煽动女郎跟着来了漠辽。</p>

如此，又得了两月与女郎朝夕相处的日子。</p>

不，若女郎在漠辽也待在他身边，留给他以后回忆的便不止两月时光，这样往后又是他一人的日子是不是也会好熬一些……</p>

自从亲手杀死查干之后，他的身体便有了另一个人，那也是他，舍弃所有优柔寡断，狠戾恣意的他。</p>

也是第一次见到女郎的时候，唯一庆幸的是那个“他”虽放纵，却未曾在小姑娘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p>

反而因着小姑娘近乎愚笨但实在纯粹的善，将他从消失边缘拉回，让一直在黑暗中的人看到点微弱的光亮，至此那抹光便也成了执念。</p>

如今他与另一个“他”每人掌控这个身体一段时日，倒也算相安无事。</p>

两人彼此记忆共享，甚至可以在内心对话，若是旁人知晓，怕是要把他当作不祥的怪物，甚至将他绑起来活活烧死，有些人愚昧无知又残忍自大。</p>

他与“他”心底都觉得女郎不是那样想的人，但到底是不敢赌的。</p>

不是怕泄露了最大的秘密，而是担心小姑娘害怕然后远离他们。</p>

这远比火烧更可怕，是将心凌迟，表面看不出什么，内里早就千疮百孔，每时每刻都在疼着。</p>

——————</p>

临近王城，萧彧安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面纱递给女郎，是一块柔白色双面刺绣面纱，点缀着几瓣粉色桃花，相当精致。</p>

萧彧安之前问过女郎关于脸上红色痘痘的事，想着若是别人害的，他定要帮小姑娘报复回去。</p>

哪知是女郎故意吃的，为的就是让别人认不出，顺便遮住惹眼的容貌好保护自己。</p>

他不愿女郎再吃这些药，毒性再小日积月累下来对身体也有伤害。</p>

之前在集市看着卖面纱，用料颇好，轻便又能将容貌遮盖严实，便买了好几块，如今终于找机会送出。</p>

那药丸也就只有那一粒，哪怕女郎想吃也是无处可寻，这点萧彧安并不知晓。</p>

江晚宁原本打算就在这下车买些面纱遮挡，但看着从男人手中递过来的面纱，如今倒是不必了。</p>

女郎轻声一句谢谢，笑着伸手将面纱系好。</p>

侧着脑袋，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这样可是系好了。”</p>

萧彧安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才点头，“很牢固，只能看见你眉眼以上的位置，放心。”</p>

城门自然是有守卫查过往的人，萧彧安让女郎坐在马车里，不必出来，自己则坐在外面。</p>

天气不好，强风卷起尘土，视线都有些受阻，因此道路上几乎不见来往的人，这辆马车便格外引人注目。</p>

不等守卫说话，男人便摘下帷帽，掏出专属的令牌让人查看，守卫们行礼的动作整齐划一，但因着马车面面相觑。</p>

“殿下，按照律法马车内若是有人是要下来检查一番才能进城的。”</p>

一个侍卫长模样的人站出来镇定说道，俨然公事公办。</p>

江晚宁听到这话，本想拉开帘子跟萧彧安说无事，只是下来一趟。</p>

检查而已，把他们当作安检看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