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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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庭院深深，早不见青石路，尽数铺上天然的素色雪毯。</p>

偶有积雪落下，压断细小的枝桠，发出轻而闷的簌簌声。</p>

院中唯有去年移来的红梅绽放出新蕊，为满院素白增添几分夺目的艳。</p>

北齐新年是自除夕开始，到正月十五结束。</p>

这段时间没有早朝，除非遇到必须要上朝才能解决的事情，才会临时通知大臣上朝。</p>

当然皇帝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休息，因为大臣一天一送的奏折还是要批阅的。</p>

但总的来说，好歹不用上早朝，就如同早八人突然不用上早八般快乐。</p>

因此江景珩也不必上早朝，更不必去上书房，早早便来了未央宫，想与江晚宁一起向叶拂云请安。</p>

女人看起来心情很好，难得穿着一件正红凤袍，娇艳如花，丝毫看不出是几近四十的年纪。</p>

还说了许多两人小时候的趣事，留二人在风仪宫用了早膳。</p>

“新年难得休息，尤其是阿珩，你俩该干嘛干嘛去，不必留这陪本宫，本宫也有有事要做。”</p>

叶拂云温柔的笑着打发两人回去，方才的相处时间已经够多了，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也需有自己不被打扰的时间与空间。</p>

更何况，她原本就打算今日再去与姐姐说说话，昨日便在梦中约好的，可不能迟了。</p>

两人乖巧告退，江景珩拉着江晚宁径直去了东宫。</p>

“阿姐，我昨日做了个小玩意儿，想给你看看。”</p>

两人连轿子都没坐，直接连走带跑过去的。</p>

江晚宁身子骨本就比寻常女子弱些，如今一折腾，走到一半，便扶起墙平复紊乱的气息。</p>

“……阿珩，容我歇会儿。”</p>

江景珩等不及让江晚宁看看他昨夜做的雪橇，忘了阿姐的身体状态。</p>

等到女郎缓好后，少年走到人面前，半蹲下去。</p>

“哎呀，是我太急，忘记阿姐的身体状况。</p>

还剩一半的路，找轿撵来回又要不少时间，要不我背着阿姐过去吧。”</p>

确实是江景珩考虑不周，她如今也累了， 女郎向来不是逞强性子，没有犹豫，便将手搭在了少年肩上。</p>

“阿姐，手攥紧了。”</p>

“嗯。”</p>

少年缓缓起身，慢步向前走去。</p>

女郎比他想象的还要轻，少年眼中划过些许关切。</p>

“阿姐，你该再多吃点，身量过轻了些，万一哪天一阵风将你刮跑了可怎么办。”</p>

“我这是吃不胖的体质，被风刮走也太夸张了，若真有那天，我一定拼命拽着你。”</p>

少年耳侧传来一声轻笑，脖颈处女郎莹白的手又紧了紧。</p>

“阿姐这是还自夸上了，若真有那天，不等阿姐拽我，我都要牢牢牵着阿姐。</p>

哪怕阿姐真被风吹走了，我也定能再次找到阿姐。”</p>

少年唇微微上扬，也开起了玩笑话。</p>

“阿珩，你就不能盼我些好。”</p>

“阿珩自然是希望阿姐万事皆好的。”</p>

“这还差不多。”</p>

两人说说笑笑，少年的呼吸平稳，步伐稳健，不见疲态。</p>

女郎的散落在肩的青丝，随着一摇一晃的动作，划至胸前，与少年的发纠缠在一起。</p>

粗硬的墨发勾缠住细软的青丝，将其裹住，不露半分。</p>

路上偶尔遇到些侍从，见到两人这般亲昵模样早就见怪不怪。</p>

皇宫内谁不知晓，长乐公主与太子两人的感情最是要好。</p>

终于到了东宫，江景珩将少女轻柔放下。</p>

宫殿雕梁画柱，红墙金瓦，四角飞檐积了不少雪。</p>

奇怪的是长长阶梯上，未见一个宫人扫雪。</p>

少年从殿内抱出一个木制的雪橇，模样粗糙，没多少美感。</p>

这是昨夜少年气的睡不着，干脆起身自己动手做的雪橇。</p>

他要给姐姐创造不同的回忆，不止打雪仗，还有滑雪橇。</p>

“阿珩，这是你自己做的？”</p>

“阿姐当真了解我，能看出来。”</p>

少年笑的十分灿烂，事实证明阿姐与他才是最互相了解的。</p>

“不，因为它长得确实有些丑，工匠们做不出来。”</p>

江景珩脸上的笑像是用利器捶打冰面般裂开了。</p>

委屈的像个得不到投喂的小狗，“阿姐，别看它丑，绝对结实。”</p>

女郎拍拍少年的肩膀，决绝道，“行，那我就试试。”</p>

试试就逝世。</p>

心里虽然直打鼓，但身体还是迫不及待的坐进去，那可是坐着就能体验滑雪哎。</p>

说是雪橇，其实更像摇摇车，只不过是在雪地上滑行，还要雪橇棍助力，就跟划船似的。</p>

明明宫中也有雪橇犬，但不知为何江景珩执着于用雪橇棍。</p>

“阿珩，你真的不累吗？”</p>

少年坐在她身后，使劲摆动手臂，给江晚宁一种在水面上，而非雪面上的错觉。</p>

速度刚好，就是有些费弟弟。她虽说也出了些力气，但远远不够。</p>

再绕上几圈，恐怕也不比宫人扫雪，这雪自动就被他们堆到两侧。</p>

江景珩停下来回答女郎的话。</p>

“不累，那阿姐开心吗？”</p>

“开心。”</p>

这声开心，音量不算大，但语气似沁了蜜般甜，女郎显然是愉悦极了。</p>

少女的脸颊就如雪中红梅般藏在素白绒毛领巾中，明艳动人。</p>

少年坐于女郎身后，双手扶住雪橇两侧，如此一来，小姑娘几乎是嵌进了少年郎怀里。</p>

恰巧，宋卿白看的正是这幅场景。</p>

今早陛下又下令，初一至十五，也是阖家欢乐的日子，他亦可以进宫拜见长乐公主。</p>

哪知主人又未曾在未央宫，是去向皇后问安。</p>

他等了又等，却始终不见女郎，按理来说，早该回来了才是。</p>

“殿下可是自己一人去向皇后娘娘问安的？”</p>

“回大人，不是，是与太子殿下一起前去的。”</p>

男人嘴角的笑隐了下去，立即起身，“芙蕖，已知晓殿下行踪，本官这就告辞。”</p>

与其等待，不如主动去找，他不愿时间浪费在这上面。</p>

男人站在东宫门前，而朱门大敞，不可能注意不到。</p>

“卿白！”</p>

江晚宁立刻起身，走到男子身边，没想到今日还能在宫中看到他，正好她还在想找什么理由让阿珩别惦记雪橇歇歇呢。</p>

男人上前几步，拱手作揖，“殿下好，太子殿下好。”</p>

江景珩看起来并不算很好，自从男人来了，夺走阿姐全部目光，他便好不起来。</p>

少年也站起身，微笑颔首，只是笑不达眼底。</p>

下一秒他连假笑都维持不住，几乎要跳起来打人。</p>

因为男人不知分寸的理了理阿姐鬓角散落的发丝。</p>

只是被女郎及时后退躲避，男人的手僵了片刻，有些落寞的放下。</p>

“咳，卿白来这可有什么要紧的事？”</p>

江晚宁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鼻子，方才是她的本能反应，一般不算亲近之人不打招呼近她身，她都会下意识躲开。</p>

她与宋卿白本就是合作关系，这也没外人，自是不必做戏。</p>

笑容没有消失，只是又转移到了江景珩的脸上。</p>

“并没什么大事，只是想来看看殿下。”</p>

“咳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