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梅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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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祭完父母先祖后，忌风挂念着那一株古梅，又上了山。</p>

满山红梅开得正艳，挨挨挤挤的，四周暗香浮动，多多少少治愈了忌风原本沉重的心。</p>

一路上，忌风都在想，这些梅花开得那么好，那株古梅应该也开得很好吧！</p>

等真的爬上了山巅，忌风的心脏一阵钝痛。那种感觉不尖锐，却持久，像是被钟楼上的钟锤敲过似的，重重的一击，灵魂跟着震动，袅袅的余音缭绕，痛楚沿着所有经络蔓延，一直痛到四肢百骸。</p>

距离上次见到这株古梅已经十年，没想到，古梅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再见却只有干巴巴、光秃秃的枝杈。</p>

满山的梅花都开了，生机勃勃的，唯独它，像是一位垂暮之年的老者，安静地、孤独地、了无生气地独自走向枯败和死亡。</p>

忌风不禁有些唏嘘，初见时，它是这世上最美的梅花。</p>

时光，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p>

忌风挖出了埋在树下的梅花酿，这梅花酿已经埋了十二年了，一开坛，淡淡的梅花香味便扑鼻而来。</p>

忌风直接对着壶口直饮，入口，梅花香也是很淡雅的，等入了喉，却浓烈开来，似是在抵死纠缠，浓烈得他几乎落下泪来。</p>

忌风又在树下坐了大半天，絮絮叨叨地讲这十年的经历，去了哪里，见到了怎样的景色。末了，他说：“我要走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p>

忌风走了两步，衣袖被勾住，他低头看去，才发现勾住自己的梅枝上不知何时竟然开出了红梅。</p>

忌风抚着梅枝问：“你想跟我走吗？”</p>

古梅不语，新枝却摇曳着。</p>

“也好，有你陪着我，这一路也不会孤单。”忌风折下梅枝，将那把画了梅树的折扇埋在了树下。</p>

此后的几年，忌风又走了许多地方。在一个风雪交加的雪夜，忌风握着梅枝，倒在了雪地里，溘然长逝。</p>

忌风离家太远了，他不知道，那个雪夜，遥远的山巅上，濒临枯死的梅树开出了朵朵红梅。</p>

那花，只开了一夜便落了，与它一同凋谢的，还有三座山头的所有梅花。</p>

红的花落在白的雪上，像是洒了滴滴血泪，又被大雪所覆盖。</p>

待花儿落尽，忌风手中的那根梅枝却开了花，每一片花瓣上都有红芒静静流淌。等红芒泯灭时，花瓣融入忌风的眉心，那里，有一朵五瓣梅花乍亮又消失不见了。</p>

第二日，风停雪歇，山中出现了一只鸟，额头一抹红，像是缀了朵五瓣梅花。</p>

那只鸟终日里衔着一根梅枝，只肯落在梅树上。它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这梅枝是哪来的，也不知为何单单对那梅树情有独钟，只是冥冥中有个声音，一直呼唤着它，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p>

鸟儿白日里飞行，夜里头便落在梅树上休息。也不知过了多久，它飞到了一处梅林，三个山头都种满了梅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