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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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江蕈压着声音说，勾着唇角笑，看向正襟危坐的太子殿下，“今日，我倒见识了你的忍耐。”</p>

姬无由闻言，低垂下眼睫道：“史贵妃得父皇偏宠近十年，而不衰，我不得不避其锋芒。”</p>

堂堂一国储君，竟然要避让一个妃嫔，不得不说这太子当得憋屈。更何况，这还只是内宫，外面的朝堂，他要隐忍的还不止这些。</p>

“沉得住气，这很好。既然已结盟，我会帮你。”</p>

姬无由没想到，得了她一句赞，又被许了句承诺给自己，“谢谢。”</p>

“那你现在拿什么谢我呢？”</p>

嗯？</p>

“既然你不知，”江蕈笑着，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我帮你想着了一法子，我口渴了，要喝茶水。”</p>

姬无由往日端肃的脸，闻言，也忍不住提唇欲笑。</p>

从车内旁边的小案上倒了杯水，递给她。</p>

江蕈接过，小口小口啜饮起来，掀起车帘看着外面的队伍。</p>

一时间车厢内静默下来，只剩下了马蹄和车轮碾压沙土的声音。</p>

姬无由低头，想着江蕈那句，她会帮他。她可能真把自己想的太势微，也或许是哄骗他，可是这种被人要护在羽翼之下的感觉，真好。</p>

德仁恭谨的太子殿下默默在心中检讨自己，决定以后不能仅仅把江蕈当做盟友，还要对太子妃好一些。</p>

行了大约两个时辰，行程队伍和辇车停了下来，平安在帘外轻声道：“殿下，太庙到了。”</p>

“嗯。”姬无由应了一声，平安上前来打帘。他下车后，并未独自往前走，而是转过身来，望向仍在车上的江蕈。一只大手伸过去，江蕈看着他这一套自然流畅的动作，挑起眉，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p>

他这是记住了上次她说的。</p>

平安在旁侧，低垂着脑袋，小声提示：“殿下，御林军和司仪队已在等候了。”</p>

江蕈与姬无由相互望了一眼，撒开了手。</p>

太庙位于京都东北郊，占地面积约有三百亩地，背靠邙山坐北朝南，呈“十”字中心对称建造。</p>

里面不仅供奉着本朝皇室先祖，先帝感念举大业之初，于国家有功的几名臣子亦有被供奉在内，这是泼天的尊荣。</p>

一行人走进南大门，是一片广阔的空场地。中间有雕龙御道直通大殿，两侧列御林军，持武器肃面而立。</p>

钟鼓齐鸣，唢呐声音悲壮。御林军两侧乃上百祭祀舞者，踏着一种特殊的韵律起舞，充满了肃穆与神圣之感。</p>

皇帝与皇后走在最前面，江蕈和姬无由分别立于帝后两侧，各向后错一步。</p>

勋贵与百官则位于仪仗之后，浩浩荡荡行至正殿前。</p>

此时，正殿中有一身着繁复礼服之人立在玉阶下，待帝王停下脚步，那人跪地行礼，便是今日的司礼者。</p>

待那人抬起头来，江蕈方知竟然是——范团。</p>

太庙祭祖，对皇家来说是无比庄重的事，自古以来司礼者都必须是一个德行兼备的文官，前朝还有过特意为此，而专设的官位。</p>

范团的资历德望，相差甚远难以服众，而且她是丧夫之人。不过近几年为陛下办过几件得力的事，竟获得如此青睐有加的差事！</p>

这使得忠正之臣心里颇有怨言。但此刻是在太庙这等子庄严神圣的地方，陛下威仪亦在，也只少数果敢文臣与勋贵轻轻叹口气，脸上挂着不敢言说的不悦。</p>

江蕈不由得向姬无由看去，他似有所感，微微侧脸给她一个早已事先知晓，明哲保身的眼神，便又敛下眸子，仿佛什么都没看见。</p>

范团笑着站起身来，引随皇帝走上玉阶，走到司礼官所站的高台上，用那细锐的嗓子开始高声唱和议程开始......</p>

仪程的第一项便是祭天，这祭天又包含：迎神、行礼、初献、亚献、终献等，每个环节都要耗半个时辰左右。</p>

在皇帝的带领下众人整齐划一的默行着各个动作，向皇天上帝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p>

伴随着范团一声声唱礼中，气氛庄重又隐隐透着不能言说的沉闷。</p>

繁杂的祭天礼之后，帝后还要带着刚刚大婚的太子与其正妃，以及众皇女皇子入内殿跪拜先帝先祖画像，上一环节为国礼，此乃为家礼。</p>

江蕈对着早已仙逝的太后画像，敬重地磕了三个头。抬头忍不住内心私语：“先前觉得太子殿下样貌肖其陛下，但神情却并不与陛下皇后相似。当下见其祖母画像，才知神情原是像祖母大人。”</p>

待众人在每位祖宗灵位前磕三个头，敬了香火，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p>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点低迷。江蕈和姬无由沉默的上车，听着车轱辘吱呀吱呀响起，卷起一路黄沙遮日。</p>

道明帝御极多年。早年夺位亦是历经波折，受了暗伤，加上年迈，这几年身体越加江河日下之感。</p>

虽有御医调理身体，但是治不了，只能听顺耳之言，听不得正直之言的性情。</p>

江蕈眼神有些放空盯着车外随风抖动的锦旗，那旗帜于劲风中招展，欲静而不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