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人心交织 意难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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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柄不起眼的朴刀，竟犹如三座耸立的雄峰，让剑门众人连呼吸都感到压抑。刚才还是一片惊涛骇浪般的围攻场面，瞬息之间随着这三柄定海神针一般的朴刀落地，变得鸦雀无声。</p>

“李门主。”</p>

张乾紧紧盯着那三柄刀的刀柄，脸色苍白，青筋暴露。身后剑门的弟子们有的年轻无知，并不明白这几柄刀意味着何等重量级的存在，只是刚刚被刀上散发出的雷霆之力吓得魂飞魄散，片刻之后便纷纷拔剑想要迎战，却被张乾一声严厉喝止，命令他们立刻收剑入鞘。</p>

“不得放肆，全体收起佩剑。”</p>

张乾满脸沧桑悲愤之情，却又不得不忍耐无奈。他环顾四周，夜风吹过刀剑，发出割裂空气般的清冷响声，果真见到一位袒胸露怀的江湖武士缓步而来。</p>

此人正是刀门门主，带着西梁皇族穆蓝微秘密书信赶往陵阳的李岸然！此刻的他并非孤身一人，背后紧随其后的是一支浩浩荡荡的白色身影，那是他在路上结识并同行的峨眉派弟子。</p>

他挥手示意蓝晏池等人在一旁静静等待，自己则独自走向李擎苍身边。看着满地倒下的度厄迦南弟子，他脸色阴沉如水，虎目怒瞪。</p>

“我早便告诫你切勿意气用事，你此举连连血洗，剑门可不是傻子，怎会毫无防备？”</p>

这句话是对李擎苍所说，其中责备之意虽浓，但却并无丝毫沉重感，反而更像是暗讽剑门众人事后诸葛亮。</p>

剑门弟子们个个都是热血男儿，闻此言自然不甘示弱，然而张乾深知大局为重，厉声喝止弟子们不得妄动，随之摆臂竖指向李岸然行了一礼，一个标准的剑门大礼。</p>

“李前辈，十三载未见，您的锋芒依旧锐不可当。”</p>

剑门外人或许不了解李岸然，但张乾却不敢忘记。在剑门中，张太白虽高居尊位，而刀门虽然几年前被剑门驱逐并败北，但李岸然确实与张太白齐名，同为修真界的泰山北斗。</p>

“犬子纵使顽劣，终究是我刀门之子。我这人性子偏袒自家子弟，我刀门之人固然可肆意杀伐，但外人欲拿吾辈当作砧板上的鱼肉，那是万万不能容忍的，尤其是你们这些我深恶痛绝的剑门之人！”</p>

李岸然的神情犹如千年古松，深邃而威严，既不沾染尘世的道理，也未流露出丝毫的情面。与李擎苍的张扬霸道截然不同，李岸然作为修炼界的前辈大宗师，兼具狡黠如狐的修炼智慧和霸者独尊的修为底蕴。</p>

李擎苍面对李岸然立即恭恭敬敬，昔日挥舞斩马大刀横扫望鹄楼的锋芒在此刻尽数内敛。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实实在在赋予他武道根基与傲骨的父亲，他一身的修为与狂放都源自于李岸然。</p>

遥想当年刀宗因剑宗的逼迫，被迫离开右江州，在迦南草原上流离失所。李擎苍亲眼见证过李岸然带领刀宗弟子们以野兽般坚韧求存的壮烈场景，亦见识过他为了生存不惜一切手段、果断决绝的行事作风。故而，即便他再如何飞扬跋扈，在李岸然面前仍充满敬畏。</p>

当然，这只是在面对李岸然时的情形。身为刀宗宗主之子，李擎苍平日里从不轻易贬低自身，也鲜有屈服于他人之下，这些都是李岸然教导他的原则。</p>

“此次我仅带来了四位探路弟子，怎料张乾这老家伙竟然躲在青阳城中！”李擎苍咬牙切齿地道，牙齿撞击发出清脆声响。</p>

“够了，这里无需你插嘴。”李岸然轻轻拂了拂李擎苍，接着目光冷冽地注视张乾：“我对你的印象并不深刻，因此也无意与你多费唇舌。带着你的人离去，今日我暂且放过你们。”</p>

言罢，剑宗弟子群情激奋，纷纷抽出佩剑指向对方。</p>

张乾脸色铁青却强压怒火，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数：“李前辈，在十三年前那次祸乱之中，晚辈也曾随太白掌门一同参与。那时晚辈入门不久，辈分最低微，前辈未曾记住也在情理之中。”</p>

“原来如此。”李岸然微微点头示意理解，却没有继续回应。</p>

张乾朝蓝晏池等人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继而对李岸然说道：“李前辈莫非想要倚仗峨眉宗的力量压制我剑宗？刀剑两宗间的恩怨纠葛，一旦波及桡唐国可就不太妙了。”</p>

“此事与他们无关，吾儿与我父子二人，只需手中四柄利刃，便足矣将尔等数十人尽数屠戮！”</p>

这般豪言壮语若出自寻常人之口，必然引来嘲笑与轻视，然而自李岸然口中说出，纵览整个修炼界，敢于正面抗衡之人寥寥无几！</p>

倘若此刻墨林在场，恐怕心中定然涌起一股油然的自豪。毕竟他也曾是那个紧握兵刃追逐李岸然三街之遥的独特修士，只可惜就连他自己也早已忘记了那段英勇过往。</p>

片刻之后，张乾选择了沉默，斟酌良久后最终妥协退让。尽管己方人多势众，但他并不确信能在李氏这对父子手中安然脱身。加之峨眉宗弟子似乎与李岸然之间已有所交往，这样的变数在场不宜轻举妄动。</p>

然而，这些其实并非主要原因，真正让张乾决定避战的理由在于他素来自保为主，此类冒进之举并不合他一贯的作风。本就是李岸然与张太白之间的私人恩怨，他尽量避免牵涉其中。</p>

这也是他十三年前能够在那场浩劫中幸存下来的关键原因……</p>

剑宗弟子无不感到颜面受损，然而鉴于张乾的修为与身份，他们均不敢表露出半分异议，只得恭顺地跟随其离开坊市。</p>

李岸然脸色阴郁，再次训斥李擎苍道：“你可知道渡厄南疆秘药有多么难得？每一颗的炼制都要耗尽多少灵石、精血？张家那位老祖张太白尚未自衍羲仙山显踪迹，你却擅自暴露了咱们的底细！”</p>

“是我的过错，我一人承担，师叔只管责罚便是！不必再多言！”李擎苍扛起手中的破空战魔刀，声音沉闷，显然不愿多做辩解。</p>

“你承当？还未开战，我们就已暴露底蕴，已然失去先机，你明白吗？刀宗历经十三载寒暑的卧薪尝胆布局，若因此功亏一篑，你能担当得起那份罪责吗？”</p>

李岸然怒吼一声，李擎苍瞬间哑口无言。蓝晏池等人目睹此事尘埃落定，纷纷上前向李岸然行礼致意。刀宗与剑宗间的纠葛由来已久，众人自然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究竟意味着什么。</p>

“蓝师侄，让你见笑了。”李岸然收敛怒火，恢复了平日里那股恩威并济的气息。</p>

“前辈太过谦虚，这一路上全赖前辈庇护才得以安然无恙。”蓝晏池行峨眉派特有的礼仪以示敬意，紧随其后的婧司、婧慈二人也连忙施礼。婧慈狡黠灵动，婧司则含羞低头，仪态端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