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佳人草堂的秘密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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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对人言人语，对鬼语鬼话，确有其理。然而，如道长所言，岂非西梁兵士皆非人矣？”</p>

李觉的神色透露出对墨林观点的异议：“他们分明都是血肉之躯，无害人心，宁远尚不明其意，还请道长指点去处。”</p>

墨林：“暂且莫多问，驰马之际，随手抓几个服部兵乙，亲自揭开面罩一探究竟。”</p>

“如此唐突，是否欠妥？”宁远心中犹豫不定。</p>

“心中存疑，唯有直面方能释然，去吧。”道士挥手示意，宁远应声下马遵命，片刻后回来，脸色异样。</p>

墨林含笑望向他：“将军所见何人？”</p>

“旧识，多是金墉城的乡亲，确切地说，是患了蜡人症的健壮男子！可为何如此？为何甘受金门师爷摆布？”宁远满面忧郁。</p>

墨林淡然一笑：“这就是为何行路途中只见棺木不见尸体，所谓尸体，即为服部兵乙！”</p>

宁远虽早有预感，但仍感震惊：“眠此刻信服道长之言，然其背后究竟，仍是一团迷雾。”</p>

墨林：“我会为你解开谜团，再去查看那些进城的士兵，看看是否还有熟悉的面孔。”</p>

闻言，宁远心中一紧，一个念头蠢蠢欲动。</p>

他依言策马审视街道上的西梁逃兵，果然再次辨认出几张熟面孔。</p>

“道长，为何这些西梁军中有昔日城民？眠在此地戍守已久，蜡人病爆发前，这里一片繁荣，我嗜酒，有一群本地的酒友，刚才在服部兵乙中认出了几位，如今这些逃兵中又发现了一些！”</p>

“如此，一切就合理了。”墨林微微颔首。</p>

“到底发生了何事，道长无需卖关子了。”宁远略显焦虑。</p>

墨林摆手：“将军勿急，随我去见一人，还需证实一事，才能详述此案始末。”宁远点头，墨林看着街上的人群轻叹：“此处就让他们暂时如此，给他们一些时间。”</p>

说完，他沉默不语，驱马前行，宁远没有追问。两人来到一座堂前，正是草探花的居所。</p>

墨林对草探花始终抱有敬意，吩咐宁远放下兵器，自己也将桃花剑留在马上，这次拜访显得更加谦恭。</p>

草探花一如往常，手持乌黑烟管，坐在门坎上专心制作纸人，见到墨林，他并未起身，反而挥手打翻了刚完成的纸人，将其毁掉。</p>

面对满目疮痍，墨林轻轻叹了口气：“花大师，我是否无意间触犯了您的忌讳？是不是因为我揭示了城中的谜团，使得纸人丧礼不再，从而使您的生计受损？如果确实如此，将军，请赠予花大师一些旅费吧。”</p>

草探花愤然反驳：“我早说过，工匠不需要施舍！”</p>

道士的目光充满同情：“没有伤及无辜，那叫施舍；若是伤害了生命，那便是普度众生。我看花大师的脸色，怕是已经多日未曾饱餐一顿了。”</p>

草探花闻言沉默，默默擦拭着手中栩栩如生的纸人的眼泪。</p>

纸人的工艺精湛，技艺超群，只是那嘲讽的表情，全然不解主人的心意。</p>

墨林接着说：“金钱只是身外之物，本身并无价值。它如莲花般洁净，取决于你的心境。花大师超凡脱俗，用这些钱财维持生计，而非他用，用有形的财富滋养无形的才华，我认为再恰当不过了。”</p>

草探花颤抖着手接过银两：“或许是我的心还未放下，未能释怀，谢谢你的教诲。”墨林谦逊回应：“哪里哪里，花大师是我敬仰的人，品德与技艺兼备，无需客气。”</p>

“乱世之中，生存即艺术。两位请进，这里有些脏乱。”草探花的态度终于软化了一些。</p>

三人步入屋内，宁远不明所以，紧随墨林其后。墨林淡然一笑，反而让草探花有些惊讶。</p>

草探花问：“道长此行，是要向老朽告别吗？”墨林回答：“确有此意，但城中百姓即将迁徙，西梁军不久会再度侵犯，这里将不再安宁。到时候，我会带领大家离开。”</p>

草探花闻言，满脸忧虑，深深地吸了一口黑烟：“感谢好意，但不必麻烦道长了。”墨林听后略感惊讶：“花大师何出此言？”</p>

“老朽这副躯壳，不愿再踏出这座古城。”草探花苦笑着。</p>

道士没有劝说：“大师有自己的骄傲，墨林遵从您的意愿。不过说来，大师一生从这座城出发，已数不清多少次了。”</p>

“此话怎讲？”草探花握烟的手微微一滞。</p>

宁远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花大师，我们在奔波中发现了一份名录，上面有您的名字，与梅岭状元并列，您还是他的前辈呢。”</p>

草探花看着名录，神情复杂，短暂失神，然后视线移开，眼角已泛起泪光。墨林看在眼里，吩咐宁远收起名录：“花大师有何感想？”</p>

“半生漂泊，功名未立，如此黯淡的人生，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草探花边说边轻敲烟袋。</p>

“我看未必，大师的才华不在这里，只是心中有执着罢了。我此行其实是想询问那位梅岭状元的事。”</p>

道士展开卷轴，问道：“先生自成钧十六年起踏上科举之路，直至鸿灵元年才止步，随后梅岭状元接力，直至今日，花大师，这位梅岭状元您可曾相识？”</p>

宁远附议：“若大师不知此人，怎会如此巧合地接续？”</p>

面对二人的追问，草探花沉默不语，墨林静待，直至一支烟杆燃尽，他才徐徐道：“此人，我不熟悉。”</p>

宁远一听，顿时焦急，欲再问，却被墨林制止：“大师，您是否还认识自己呢？”草探花看了他一眼：“道长此言何解？”</p>

墨林起身，衣袖一甩：“并无深意，只是感慨万分！哀于一位才华横溢的梅岭状元，竟成了朝廷的叛逆，哀于一位杰出的雕塑大师，在权势面前屈服，糊里糊涂地生活！”</p>

宁远一头雾水，草探花却目光清明，墨林笑容温和，但气势威严。</p>

草探花轻叹，点燃另一支烟杆，默默片刻：“道长，重提往事有何用？鸿灵元年后，我确实放弃了科举，后来者的命运与我无关。”</p>

墨林回应：“真相昭然若揭，世间生灵各具神通，形态各异，这才是顺应自然之道。大师您所言不虚，然而连名号也一并传承，这就耐人寻味了。”</p>

草探花闻言微愣：“在下名叫草探花，还需解释吗？”宁远觉得奇怪，但墨林依然坚持：“花大师，您就是梅岭状元，为何否认？”</p>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p>

“道长，话不可乱讲，你见过梅岭状元的！”绣花将军好心提醒，墨林却不动摇：“我确实见过，不过那是替罪羊，而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才是真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