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也无法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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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一个人坚持已久的目标可能不再是引导其前进的动力，而是转化成了一种禁锢他的枷锁。」</p>

里维在自己创建的都市怪谈网站里，曾经这样写道。</p>

「当他朝着这个愿望前进了很长一段道路，随之会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是错误的——这种隐患随时伴随着他，到了最后，原本追求目标的热情淡去，剩下的只有怀疑与自我否定。这不是什么特异现象，而是人类的通病。」</p>

此时此刻，另一边……</p>

爱丽丝-菲尔-卡斯特尼亚的手中刹那间出现了一把利剑——明明是在禁止携带凶器的船上，她却能拿出这个种类的武器。而且，这把剑看起来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p>

就在爱丽丝行动的瞬间，艾泽斯飞快行动起来。花川原这才注意到，他的怀中拿着的是樱子的手杖！下一秒，一把锋利的短剑出鞘，与爱丽丝的剑碰撞在一起。</p>

“艾泽斯？”</p>

星白惊讶地喊了一声。艾泽斯回过头说：“请你放心，星白。”</p>

“可是，明明说好了，出意外的时候你不需要承担……”</p>

——先是自作主张试图充当杀死艾瑟琳的凶手，现在又拔剑与卡斯特尼亚家族的人为敌，艾泽斯到底在追求什么？</p>

花川原无法理解。</p>

一阵刀光剑影中，两人不分胜负。但是爱丽丝的武器仿佛更加锋利一些，她能轻易挡下艾泽斯的攻势，而她挥砍的时候，艾泽斯却只能躲避。</p>

更致命的是，爱丽丝一直在试图突破艾泽斯的防御，把攻击目标放在后面的星白等人身上——这样艾泽斯就不得不陷入爱丽丝的攻势里，没机会发动反击了。</p>

不久后，艾泽斯就占了下风。爱丽丝一剑挥下，艾泽斯举起短剑格挡，连着后退了两步。然后，爱丽丝朝着星白用力一刺，艾泽斯无法躲闪，只能拼命挡在星白身前，此时此刻，爱丽丝的利剑距离星白只有不到一米。</p>

“呀！”</p>

发出这一声尖叫的是艾瑟琳。她捂着眼睛，蹲了下来。</p>

星白强忍住眼泪，喊道：“停手吧，艾泽斯！你没必要为了我做这么多……”</p>

“哼。”</p>

艾泽斯轻笑一声，“星白，轻言放弃可不是你的作风啊。”</p>

“可是……”</p>

“唉呀，又是一场感人肺腑的生死离别吗。不过我可不会给予你们仁慈——无论是艾瑟琳，还是你，伊凡多恩家族的余孽。今天，你们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不是为了什么，仅仅是因为你们的身份。”</p>

爱丽丝以极快的速度刺向艾泽斯，艾泽斯的右臂被划破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p>

艾泽斯皱了皱眉，仿佛不是很在乎自己的伤势。他的注意力始终都在身后被保护着的人身上。</p>

反倒是星白，见到这幅惨相，她差点晕了过去，花川原急忙扶住她。</p>

原来星白的内心还是如此脆弱啊。这么多年，她只是为了她的复仇计划而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罢了。然而能在这么大的压力下坚持到现在，星白的意志也难能可贵。花川原心想。</p>

他拼命观察四周，想要寻找一丝带领众人脱离危险的方法，然而这都无济于事——没有可以利用的道具，也没有能提供帮助的人。如果樱子在这里的话……</p>

“不行，即使樱子不在，我也要想办法……”</p>

他一向都不是一个习惯于依靠别人的人——无论是生活、学业，还是工作。如果现在需要一个人来想出打破眼前绝境的灵感的话，那个人只会是他。</p>

忽然间，花川原想起了一个关键的物品——星白的护身符。</p>

“星白小姐……”</p>

“嗯？”</p>

“对方的目标之一，就是你的护身符。”</p>

“是的。”</p>

“那么，既然卡斯特尼亚家族如此重视这个护身符，想必它有着非凡的力量吧。”</p>

星白陷入了沉默。</p>

花川原显然还不了解这块护身符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她心想。</p>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了星白的脑海中——</p>

“你很想帮助他，对吧？”</p>

“……是你？”</p>

“本以为自己可以实现多年来的夙愿，结果对方居然不是真正的凶手。你本可以杀了她发泄恨意，但你的内心终归是软弱的——你放弃了复仇的机会，多年来的努力毁于一旦。而此刻，为你而战的人也面临着失去生命的威胁，一切就如玛丽安特死去的时候一样，珍惜你的人为了你失去生命，你却无动于衷。你现在很想做点什么吧？然而凭你自己的力量，你什么都做不到。”</p>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p>

“哈哈，是我无理取闹了。不过我现在找你，是心甘情愿要帮助你的——我会给予你力量，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可能无法承受这份力量带来的压力。”</p>

“我很清楚。”</p>

“那么，你接受我的帮助吗？即便代价很可能是你的生命——但人类有几十亿的数量，单一的个体的生命终究是微不足道的吧？一旦你接受了我，你将对在场的人们展示本世纪最伟大的奇迹。”</p>

“我愿意。”</p>

“哦？”</p>

天使感到非常惊愕。在他的认知里，这名少女是不可能与自己达成哪怕一点点认同的，因为她恨自己，认为自己的存在导致了朋友的死亡。</p>

但此刻，星白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接受。</p>

“那么，准备好了——”</p>

下一秒，星白感受到身体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她急忙拿出手帕，捂住嘴，发现鲜血已经沾满了手帕。</p>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p>

“拜托了，天使。我都已经过着这样可笑的人生了，它现在结束也无所谓了呢。但是，我依然希望，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起码它能够让我看到一次希望，哪怕一瞬间也好……然后，有人会将我的故事记载下来，不会让我的存在随风而逝。”</p>

一道柔和的光芒笼罩着真影星白。然而这仅仅是一瞬间的变化——紧接着光芒就消逝了。</p>

“……星白？”</p>

听见花川原在呼唤自己，星白睁开双眼，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湛蓝色的透明大剑。</p>

“这是……什么？”</p>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这就是她接受了天使的力量之后得到的东西。明明之前发誓不会求助于天使，最终还是这么做了，想到这，星白不由得感到一丝讽刺。</p>

“这是……天使之力？”</p>

爱丽丝盯着长剑，说到。</p>

随后，她冷笑一声：“没想到啊，本来家族并未将你归为有威胁的人，因为你的体质决定了你无法使用天使的力量。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做到了。不过……这样也没什么意义吧，毕竟从此刻开始，卡斯特尼亚一定会杀了你，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p>

她撇下艾泽斯，朝着星白发起进攻。星白急忙举起剑，这把剑就像拥有生命一般，自己行动起来。</p>

艾瑟琳急忙捂住双眼。她无法想象星白被利剑刺穿后的惨状。</p>

然而，肉体被刺穿的声音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锐器碰撞发出的尖锐声响。</p>

“……诶？”</p>

艾瑟琳缓缓睁开眼，然后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一幕——</p>

湛蓝色的剑爆发出闪耀的光晕，这道光芒形成了一道屏障，将爱丽丝和她的剑阻挡在外。爱丽丝也没想到这把剑的力量如此强大，不得不后退了一步。</p>

（明明根本不会剑术，却能挡下我的全力一击。呵，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不愧是长辈们下血本也要夺回来的天使之力啊。）她心想。</p>

星白在爱丽丝面前毫无反击之力，但她凭借着手中的长剑一直支撑着。艾泽斯、花川原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的介入会造成严重的后果。</p>

“艾泽斯先生，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艾瑟琳对艾泽斯喊道，“如果有什么方法摆脱这种僵局的话……”</p>

此时此刻，星白的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情，而爱丽丝则冷笑着，让手中的利剑缓缓下压，试图逐步击破对方最后的防线。</p>

看着爱丽丝近乎疯狂的笑容，花川原握紧了拳头。</p>

她究竟是在为了能够杀死一个人而感到兴奋，还是在期待着战胜那把剑？</p>

忽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p>

爱丽丝急忙回过头，发现是两个青年领着船上的乘务人员来了。</p>

“该死，那两个人又是谁？”</p>

她低声抱怨道。</p>

然而没时间思考了，因为如果被乘务人员发现的话，自己绝无脱身的可能。她一脚将星白踹倒，飞速离开了现场。</p>

与此同时，星白手中的大剑突然消失了——除了众人身上的伤口，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p>

4：39</p>

“先生，你刚才说这里有乘客斗殴的嫌疑，可是我什么也没看见啊。”乘务员问汪诘。</p>

“啊这，对啊，怎么都不见了呢？”汪诘两手一摊，说，“明明刚刚还在这里的……”</p>

“确实很奇怪。”夜辰说。</p>

两人一唱一和。乘务员看上去很不耐烦：“请不要无理取闹，先生们。既然没有事的话，我就回去了。”</p>

“啊，打扰您休息了，真不好意思！”</p>

送走了乘务员，汪诘立刻问：“他们人呢？”</p>

“应该在艾瑟琳的房间里。”夜辰说，“我们去看看。”</p>

两人走进艾瑟琳的房间，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花川原守在门口，艾泽斯坐在桌边，若无其事地包扎身上的伤口，星白坐在床上，颓靠在墙边，艾瑟琳坐在她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p>

“呃，艾瑟琳小姐？”</p>

“夜辰？是你啊，太好了！”艾瑟琳抬起头，看见夜辰，她像发现救命稻草般眼中闪烁着光芒，“星白她现在很虚弱，你有什么办法帮帮她吗？”</p>

“等一下，能不能先跟我解释下刚才发生了什么……”</p>

“卡斯特尼亚家族的人袭击了我们。”花川原说，“多亏你们带着人过来，那个人才逃走了。对方只有一个人，但她很厉害，艾泽斯受了伤。星白没有受伤，但她……出了点事，现在急需救治。”</p>

“那我现在就去喊医生。”汪诘说。</p>

“不用了。”</p>

星白说到。</p>

“为什么？”汪诘惊讶地问。</p>

“你为什么要来这艘船上？”艾瑟琳不解地说。</p>

“我……其实我这次出行是为了见一下星白……”</p>

事到如今，汪诘只好交代了此行的目的。</p>

“呵呵，我就知道，我们几年没联系了，你却突然约我见面，就是为了解释一下当年的那件事。”星白说。</p>

“对不起，星白。我知道我说多少道歉的话也没有用，但我一定要让你听到我的心意。”汪诘鼓起勇气，说，“之前我一直不敢说，但我现在决定了，我不能再逃避下去，我要向你道歉。”</p>

“你的目的不只是道歉这么简单吧？”</p>

被一语道破的汪诘支支吾吾地说：“呃……确实有这方面的。我感觉你迟早会报复艾瑟琳，所以我想借此机会劝你不要做这种事。但现在已经没关系了，艾瑟琳就坐在你的旁边，不是吗？”</p>

“啊，是的啊。”</p>

“对了，”花川原想起某件事，“汪诘，你们明明比我先出发，为什么这么晚才赶过来呢？”</p>

“啊，这个……”</p>

汪诘和夜辰对视一眼，然后汪诘交代了真相：</p>

“是樱子交代我们的，她说，面对卡斯特尼亚家族的杀手，我们也不是对手。但我们可以喊船上的乘务人员过来，借此来解除危机。我们本来不相信有杀手的，但她的态度很强硬，我们只好答应了。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有杀手出现在这艘船上……”</p>

“樱子的主意吗……对了，她现在在哪儿？”</p>

“这……我也不知道。”</p>

“这样吗……”</p>

虽然很想去找樱子，但花川原深知此刻有更重要的事。</p>

因为，星白此时脸色惨白，呼吸也很微弱，可能真的时日无多了。</p>

“艾泽斯，你在吗？我什么都看不清了，你能告诉我你在这里吗？”</p>

“星白，我在这。”艾泽斯站起身，走到星白身边，说。</p>

“其实，我对你一直很愧疚，把你拖入了这么危险的行动当中……虽然你是伊凡多恩家族的后裔，但你本可以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你却选择了和我进行这荒唐的计划……”</p>

“你放心，星白，我从未后悔过。”</p>

“真是太感谢了，艾泽斯。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样无条件地支持我呢？甚至在那个卡斯特尼亚家族的人朝我挥剑的时候，你挡在了我的身前，受了那么重的伤。”</p>

听她这么说，艾泽斯轻声笑了：</p>

“很简单的道理。一名公主，总需要一个永远守护她的骑士吧？”</p>

“啊，原来是这样……”</p>

星白的眼中流下了泪水。</p>

“我真是太傻了，这些年，一直有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在我身边，我却忽视了他，还说什么……玛丽是我的唯一一个朋友……这种傻话。真的……太可笑了。”</p>

“…………”</p>

艾泽斯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守在少女的身边。</p>

意识越来越模糊。隐约中，星白听到了宝石中的天使的声音：</p>

“很不甘心，对吧？”</p>

“嗯。”</p>

“你本处于一个未来远大于过去的年龄，却因为病症不得不提前离开这个世界，而且你的梦想也在生命结束的前一刻破碎了——你对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评价吗？”</p>

“这个，就交给在场的人们评价吧。艾泽斯，艾瑟琳，花川原，汪诘，还有艾瑟琳的那个朋友……他们将见证这一切。”</p>

“没想到你还挺释然的。还是说，人类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态度都会出奇的一致，都能坦然接受呢？还有一件事，在你死后，我会被托付给谁？”</p>

“…………”</p>

“你什么都不想说吗？起码，人类有在分别时道别的习惯吧？我们也算是相识这么长时间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p>

“……如果说玛丽是背负着家族的任务，为了让你不被卡斯特尼亚家族夺走而失去生命的话，你就是导致她死去的原因之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