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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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北奇市出生，父母也都是北奇市本地人。母亲经营着一家叫“阳光小店”的小卖部，父亲则在职场上打拼。</p>

他很喜欢他的家庭，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为民除害的警察或教书育人的老师，这并不是他父母强加给他的愿望，而是他对那类无私奉献之人的向往。</p>

可天不遂人愿，他的人生却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顺遂，反而正等待着他一步步跌至深渊———</p>

他人生的第一次转折来自他的妹妹。</p>

他有一个小他五岁的妹妹，长得很可爱，又十分乖巧，不仅他的父母喜爱她，连小学班上的老师也夸她听话。</p>

当然，他也时常因为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妹妹而感到自豪。</p>

“听好了，今天爸爸会晚点儿回来，我们就在路边边卖苹果边等他。要是渴了就跟哥哥说，哥哥去妈妈的小卖部帮你带水过来。”</p>

马上就要中考了，趁着周末的时光，他不仅要复习学校里教的知识，还要帮父母卖苹果。这些苹果都是爷爷奶奶种的，乡下卖不完就带了些到城里来。往往妈妈的小卖部放不下的时候，他都会带上他妹妹来到离小卖部不远的路边摆摊，希望路过的大人或车辆能光顾他们的摊位，买上几颗。</p>

“哥哥也会渴吗？”在等人来买苹果的时候，他的妹妹也会和他聊各种话题，而他对此也总是乐此不疲。</p>

“当然了，是人都会渴的。”</p>

“喔。”妹妹的小脑袋点了点，又道，“昨天我和一个朋友约好了明天要去公园玩，哥哥会一起来吗？”</p>

“还是上次那几个人吗？”</p>

“嗯。”</p>

“哥哥还要念书，就不去了。你记得早点儿回家就行，不然妈妈会担心的。”妹妹口中的朋友是她班上的一个同学，之前他和他母亲也见过他们在那个公园玩，不是什么坏孩子。</p>

而且，那个公园离这里也不远，安全还是有保障的。</p>

“那我回去的时候帮哥哥带冰淇淋好了，哥哥想吃什么口味的。”</p>

他摸了摸妹妹柔软的头发，回道，“和你一样的就行。”</p>

“好。”</p>

正聊天的时候，摊位也来了客人，于是两个孩子停下了话头，开始做生意。</p>

将客人送走后，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上的儿童手表，道，“马上就到六点了，再过两个小时妈妈就打烊了，你要吃零食吗？我让妈妈带。”</p>

“不用了。爸爸说高中的学费会变贵，还是卖出去给哥哥攒学费吧。”</p>

他的妹妹总是十分乖巧懂事，在一些人因为二胎问题而感到心累的时候，他总是庆幸于自己有一个幸福融洽的家庭。</p>

父母很少吵架，甚至就算吵起来了也都是因为一些很小的家庭琐事，矛盾也很快得到解决。他也不会觉得他的妹妹会从父母那里抢走那份属于他的爱意，因为妹妹也很爱他。</p>

“要是不想吃零食的话，我去拿水过来吧，你脸上流了好多汗了。”五月份的天，气温已经逐渐上升了，之前带来的水早喝光了。烈日下，不及时补水的话，还有中暑的风险。</p>

“那我要喝加了蜂蜜的。”</p>

他抬手擦去他妹妹脸上的汗，看了看四周没多少的行人，道，“那你先自己坐着等一会儿，要是有人来买苹果，你就告诉他一元一斤，如果遇到麻烦，就大声喊哥哥的名字，小卖部就在前面拐角的地方，我能听到的。”</p>

苹果摊并没有摆太远，这条路也靠着一片芦苇地，街边的电线杆上装着监控，很少会发生意外。就算有要紧的事发生，顶多也就是来往的车辆不小心产生了刮蹭，连车祸都没出现过的地方。</p>

“嗯，哥哥快去吧，我会守好摊子的。”</p>

脚下的拖鞋在路面的尘土上留下鞋痕，少年穿过街道，来到属于他母亲的小卖部，拿起收银台上的一个水壶去角落接水。</p>

打开保温瓶的塞子，里面的热水往外冒气，他将水壶放在一张凳子上，提起保温瓶往里面倒了一半的热水。</p>

“拿两根冰棍去吃吧。”他的母亲坐在收银台后面笑着道，“这么热的天，今晚就早点儿收摊吧，卖不完的苹果留着你爸来吃也可以。”</p>

他将木塞子重新塞回保温瓶瓶口，找来开过封的蜂蜜瓶子往里面舀了一勺蜂蜜兑进去，道，“妹妹说卖苹果的钱要给爷爷奶奶买空调，她想多卖几颗出去，妈妈你就让我们继续摆吧。”</p>

“唉，你们就是太懂事了。”</p>

“哈哈，等我长大找了工作，也把工资都给你们用。”他盖上水壶盖子晃了晃，等里面的蜂蜜化开后，就朝他母亲挥了挥手，找他妹妹去了。</p>

“哎，带根冰棍去啊，水都是烫的，怎么喝啊？”身后传来母亲的喊声。</p>

他扭头回道，“不用了，她就想喝蜂蜜水，放凉了就好。”</p>

摆苹果的摊子就在前面了，破旧的遮阳伞下，却没有了他妹妹的身影。</p>

应该是去公厕上厕所了，不过摊位没了人，也不知道苹果有没有被偷。他将水壶拧开放到一旁放凉，坐上了小凳子，等着他妹妹从公厕回来，也期待还有客人来买他们的苹果。</p>

少年就这样等啊等，十分钟过去，来了两个客人买走了五颗苹果，二十分钟过去，面前的公路开过了五辆汽车以及一辆自行车，三十分钟过去，他的妹妹还没有回来。</p>

少年终于按捺不住，丢下苹果摊子往不远处的公厕跑去，他不能进女厕，就叫住了路边的一个大人，对她道，“能帮我进去看看我妹妹有在里面吗？个子小小的，剪了短发。”</p>

第一个大人拒绝了他，认为这是新型诈骗，第二个大人也拒绝了他，因为她有自己的事要忙，第三个大人还没听完他的话就走了，留下他不知所措。</p>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第四个大人主动找上了他，并询问了他的烦恼。</p>

“我妹妹应该在里面上厕所，但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你……您可以帮我进去看看吗？”他脸上的担心让那个大人放下了警惕，同意了帮他。</p>

“里面并没有符合你描述的人。”然而情况却比他想得要严重许多。</p>

他又去了小卖部，把妹妹的失踪告诉了他母亲，而之前那个帮过他的大人则报了警。</p>

“抱歉，警方说失踪了二十四个小时的人才能按人口失踪来立案，不过他们还是会提供一些帮助。”</p>

他的妈妈先是把他的情绪安抚了下来，接着谢过了那个帮忙报警的大人，就向他父亲打去了电话。</p>

很快，他父亲开着车来到了他母亲的小卖部，一家人开始在附近找人，一些热心的群众也加入找人的队伍提供帮助。</p>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通过公安机关调取的街边监控录像找到了他妹妹的行踪。</p>

监控录像里，他离开没多久，芦苇地里就冲出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捂住他妹妹的嘴将她带进了那片芦苇地。</p>

那个男人是附近游荡的流浪汉，好像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因为没钱去医院，也没有家里人管他的原因，就一直在这一片捡垃圾为生。</p>

平时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大家都习惯了他的存在，只是没想到会突然向他妹妹下手。</p>

凌晨十二点过两分，他妹妹的尸体在芦苇地里被找到。身上的衣服被撕碎，尸体被流水冲刷，很多伤痕，把那一片都染红了。</p>

他的母亲捂上了他的眼，却没有捂住他能听到哭声的耳，也没有成功阻止他妹妹死亡的画面侵入他的大脑。</p>

“……”</p>

“精神病人侵害行为是指精神病患者在发病期间，丧失或减弱辨认事物和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常常出现危害自身或侵犯他人的违法侵害行为，多为杀人、伤害、纵火、强X、抢劫和盗窃等。按华夏刑法规定，精神病人的侵害行为不负刑事责任。”</p>

“……”</p>

“什么？”</p>

“……”</p>

嗡———</p>

这个故事的后续是什么呢？后续是他的父亲因为极度的愤怒酗酒，结果开车上路出了车祸，瞬间就丢失了性命。</p>

再之后他母亲因为承受不了妹妹和父亲的双双离世而精神出了问题，趁他出门打开家里的煤气灶自杀。</p>

而他则在中考的前一天晚上，找上了那个流浪汉，用砖头砸死了他，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对自己还不是个大人而感到庆幸，因为未成年杀人也不用判死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