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心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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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想对付漠北，这才达成了同盟共识。</p>

然而事实上，我的心里早已对他十分在意，他也是如此，故而愿意为我做到这个份上。</p>

自古以来，愿意为女子深切付出的男子本来就少，越是高门显贵越是如此，更何况他是帝王！</p>

“没关系。”</p>

我摇了摇头，很想在这个时候捶他的心口，再埋怨两句，说他实在是一个傻子，可惜现在我是做不到的。</p>

“皇上……”</p>

我想对他说什么，他却先打断了我的话，柔声道：“先前与你一起出宫的时候，你叫我三郎很好听。”</p>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那时候的语气呢。往后，还是继续叫我三郎吧。叫皇上，我总感觉别扭得很。”</p>

“对你来说，你也不是那种愿意一直守着规矩被束缚着的人，是不是？”</p>

我哭着哭着就笑了。</p>

他是了解我的，从一开始，他就看穿了我。</p>

“嗯，三郎。”我抬眼看他，他已经服下身子来，在我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p>

这回我没有丝毫的抗拒，而是任由着他，为所欲为。</p>

晌午时分，我与萧昱回了宫里。</p>

他嘴唇发白，一路上额头都有薄薄的汗珠，那一碗心头血我是看见了的，几乎能有我平时吃饭的碗那么大了。</p>

他一下子流了这么多的血，身子难免虚弱，可又不能请太医。</p>

“臣妾先回去给您熬药。”</p>

我担忧不已，送他回去以后，转身就想先回未央宫一趟。</p>

“……”</p>

萧昱沉默片刻，叫住了我。</p>

“燕瑰月。”</p>

他又喊了我的大名，我心头一跳，不敢再继续往前走，只好回头看向他，问道：“还有什么吩咐吗？”</p>

“……”</p>

他又默了默，旋即失笑摇头道：“不是吩咐。燕瑰月，你是个傻子不成？还是说一回宫，你就重新被这宫里的规矩束缚住了？”</p>

“又是臣妾，又是您，还有吩咐的，我听着都觉得累。”</p>

这回我懂了。</p>

他是觉得，我对他太恭敬客气了？</p>

“三郎。”我无奈，只得道：“臣……我也是担心你的身子。你受伤因我而起，又不好叫太医，一下子就会露馅……”</p>

“我回去给你煎药，再偷偷带来，不会有什么的。”</p>

嗯……反正每回我来完月事以后，云珠也会给我炖三红汤的，再加上我那儿还有些阿胶，也是时候给萧昱进补。</p>

就是……我拿月事后进补的法子来给他补身子这事儿，还是不好告诉他，免得他到时候动气伤身子。</p>

“不必回去。”</p>

萧昱对我伸手，我只好乖乖走过去，将手交给他，他便拉着我在他的身侧坐下，然后他对魏公公道：“魏仪，你去置办就是。”</p>

说完，他看着我，柔声道：“我想让你陪陪我。”</p>

我无法反驳。</p>

他这话说得极软，令我的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索性好好地坐在他的身侧，陪他说话，亦或是在他看奏折时，帮他磨墨。</p>

萧昱这一养伤，就养了一个月。</p>

期间我一直吃着女神医开的药方，倒不觉得身子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睡眠好了些，气色瞧着也红润了。</p>

二十日之后，我与萧昱再次偷偷出宫去京郊见到神医，她给我把了脉，说我身子底子极好，吃了药已经能要孩子了。</p>

这回，她对萧昱态度好转了许多，甚至还帮萧昱也开了几服补血的药，这才打发我们离开。</p>

往后，我每日帮萧昱换药，他一月时间里伤口渐渐好了，也一直瞒着众人，并不曾被发现。</p>

就是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萧昱但凡是翻牌子，那都是翻了我的牌子，弄得后宫里，主要是戚昭仪对我怨念颇重。</p>

好几次私底下见了面，都阴阳怪气说我霸占着萧昱。</p>

实际上萧昱白天里也去看过戚昭仪的，但从不留宿，一般也只是说说话就走，这才令得戚昭仪不满。</p>

“皇上政务繁忙。”</p>

阮贵妃在一旁听了，也只是劝慰道：“再者，如今后宫里人不多，你与沈婕妤又都是有孕在身的，不方便伺候。”</p>

“皇上翻元妃的牌子，也是情理之中。再说了，皇上这大半月的时间里统共也就去看过沈婕妤三次，你那儿却去了五六次呢。”</p>

“沈婕妤还是快临盆的，你也不必如此吃味了。”</p>

戚昭仪闻言冷哼一声，还是表露出了不满的样子来，可萧昱不去她那儿，她也是没法子的。</p>

对此，我只能暗暗将罪责背在身上了，到底他是为了我而受伤的，我也该承担起这一份的罪责。</p>

那一次阮贵妃过来，我刚好帮萧昱换完了药，一听她来，萧昱问道：“她过来做什么的？”</p>

魏公公闻言，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回答道：“说是为了几日之后亲蚕礼的事情。”</p>

快二月了。</p>

龙抬头萧昱祭祀以后，也到了后宫妃嫔们举行亲蚕礼的事儿了，今年后宫里少了些争论，太后也得了风寒管不了这件事。</p>

自然而然，这回亲蚕礼，阮贵妃是毋庸置疑的第一人选。</p>

嗯，戚昭仪其实也想去，奈何她有孕不足三个月，胎像还不稳固呢，是经不起这样的劳顿的。</p>

萧昱一听阮贵妃是为了正事而来，也只好见了她。</p>

阮贵妃款款进来，瞧见我也在，眼里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含笑道：“原来元妃妹妹也在呀，是臣妾来得不巧了一些呢。”</p>

这话其实存在着几分打趣的意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皇上也只是不嫌臣妾愚笨，让臣妾在这儿帮着磨墨罢了。”</p>

阮贵妃闻言，仍是含笑道：“皇上不嫌弃，那也是妹妹的本事。”</p>

说笑几句，阮贵妃说了正事，萧昱与她商量定了以后，时辰也不早了，我看着情况，只好告退。</p>

出了乾元殿，阮贵妃叫上我，与她一路回去。</p>

走在路上，阮贵妃忽然看向我，眼神格外认真，问道：“方才在殿内的时候，妹妹有没有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p>

这话几乎是令我心头一跳。</p>

我正好给萧昱换完了药，他那伤口虽然好了大半，但药粉还是需要的，自然是有金疮药的味道。</p>

我原本想着，屋内龙涎香的味道也是极为浓郁的，应该不至于这么容易被发现，没曾想，阮贵妃的鼻子这样灵。</p>

“是吗？”</p>

我闪烁其词，眨眨眼，道：“我倒是不觉得。许是前两日我不当心伤了手，涂了些药粉的缘故吧。”</p>

“也是贵妃姐姐厉害，这都能察觉。”</p>

说完，我露出一根手指来。</p>

这是我故意伤着的，也是为了萧昱那儿的药味一旦被察觉，还能有个理由能够敷衍过去。</p>

我原本也想把伤口弄得大一些，如此也能更有几分说服力，奈何萧昱发现了我的想法，我被他严厉的批评了。</p>

故而我这伤口实在是太小，没什么说服力。</p>

阮贵妃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我这伤口，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不出来信了还是没信。</p>

到底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在临分别之前，眼神幽深的看向我，说道：“妹妹近来很少来长信宫了呢。”</p>

“从前你住着的那间屋子，我一直没让人动过，偶尔过去看看，也怀念我们住在一起的日子。得空时，妹妹也可过来陪我说说话。”</p>

“长日漫漫，这宫里的日子总是寂寞的。”</p>

不知为何。</p>

我总感觉此刻阮贵妃的眼神无比幽深，仿若深不见底的幽池一般，令人心神一荡。</p>

她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些。</p>

我心里有着陡然而生的念头，她却已经转身，带着身边的贴身宫女香蕊，回了长信宫中了。</p>

玉颜不急寒鸦色，犹待昭阳日影来。</p>

我又想起了我刚刚入宫时，看着“长信宫”门口的牌匾时，想起的这一句诗句来了。</p>

这一句诗句的诗名，可就叫做“长信秋词”呀，所谓长信宫，从前也曾住过得宠而又失宠的妃嫔。</p>

早年风光，晚年潦倒，如花似玉的容颜都还未曾老去呢，却已经没了恩宠，独自在宫中等待着死亡的结局。</p>

而先前阮贵妃眼里淡淡的神色，仿佛也写满了她的寂寥与潦倒呢。</p>

不该是这样的。</p>

她都是贵妃了，而今前朝再重新提及立后的事情，虽然偶有几个说戚昭仪，也有说从勋贵女子中挑选德行出众的立为继后。</p>

但不管怎么说，论资历，阮贵妃都是当之无愧的继后第一人选，我想萧昱当初册封她为贵妃，也是有着这方面的考量。</p>

不然，贵淑贤德都是正一品妃，她以淑妃的名位掌管后宫，也不比贵妃的名位要差多少的。</p>

她如何还会有那样的神色呢？</p>

是因为觉得，她早已没了恩宠吗？</p>

我恍惚的想着，没察觉什么时候天边的太阳已经落了下去，远处是一抹十分艳丽的红霞，几乎笼罩了整个天际。</p>

真美的夕阳。</p>

我想着，可这也是即将落幕的征兆呢。</p>

亲蚕礼之后不久，二月底的一天，沈婕妤生产了，她生产得十分艰难，因为孕中吃得比较胖，孩子太大，又是头胎，生了足足一天一夜才生下来。</p>

好在沈婕妤还算命大，吃了大苦头，命还是保住了，且孩子生下来七斤多，是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p>

就是……</p>

到底是受损严重，沈婕妤以后想要有孕，恐怕十分艰难。</p>

因为这个，萧昱下旨册封沈婕妤为九嫔之一的充容，主管衍庆宫里的一切事宜，也准允她讲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抚养。</p>

沈充容心里还是高兴的，身子虽弱了些，需得坐足双月子好好养着，到底孩子平安无事，她也成了九嫔之一。</p>

那之后，我去过几次衍庆宫，沈充容欢喜之余，眉宇间还是有些淡淡的愁色，我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她因为胖得厉害，身上有些许多的妊娠纹。</p>

她这些日子里，什么膏药也都用过了，但收效甚微，那些丑陋跟蜈蚣一样的疤痕，便这样留在了她的身上。</p>

她撩开衣裳给我看了，我吃了一惊，确实是可怖的。</p>

“……”</p>

我一下子又想起了那位女神医。</p>

她的医术那样高明，说不准是有法子的。</p>

但转念一想，那女神医性子古怪，我的病症她已经解决了，她未必会继续见我，我还是找机会去看看能否找她帮忙，再来找沈充容吧。</p>

免得事情还没决定下来就贸贸然说，令她空欢喜一场。</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