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冷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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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西雨将布条颤绕在伤口上，咬着布头扎了个牢牢的结。</p>

她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掌中却布满了厚茧。在手机灯光下，还能照出一条条明晃晃的疤痕。</p>

看着掌心一条贯彻的疤痕，陆西雨又想起来那个男人。一年大雪天，舅妈拿着竹鞭把陆西雨打出家门，陆西雨拽着竹鞭，求舅妈让她回家。舅妈不但不同意，还奋力抽出了竹鞭。锋利的鞭刃割过掌心，温热的血瞬间染红了雪地。</p>

刚祭完祖先的陆扬从祠堂里走出来，正好看到那一幕，但他无视地上殷红的血，无视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陆西雨。他拢了拢披风，踩着陆西雨殷红的血，消失在雪地里。</p>

那个跪在祖先牌位面前祈求富贵的男人，并没有虔诚，他没有普爱众生。相反，他祈完愿之后，从蒲团上起身，又一身冷漠地投入了人海。</p>

握紧掌心，藏匿那条深深的疤痕，她承认与接受旁人所有的冷漠。</p>

忽地冷嗤自己一声：自己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怎么能向那样一个冷漠的人再次求助？</p>

而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懦弱地需要别人的怜悯了？妈妈说的话，叶家人不出孬种，她都抛诸脑后了？</p>

陆西雨删除未编辑完成的信息，收起手机。她再不是那个山沟沟里等待命运降临的破娃娃，她要拾起自己的光，碾碎黑暗。</p>

“太阳落下，会有再升起的时候，爸爸，我只是摔了一跤，跌了几个疤而已，你放心，我肯定能找到妈妈的。”陆西雨呢喃着靠在沙发上，闭目抚着黑布下的伤口，那一阵一阵的刺痛，能唤醒骨血里的坚强。</p>

“小语，小语。快来，到爸爸的身边来！”梦里爸爸在向她招手。</p>

她坐在爸爸的脖子上，好高啊！伸手就能揽到天上的星星。</p>

爸爸跑起来飞快，带起的风能卷起尘埃，他像破风的摩天轮，像穿越时空的过山车。</p>

梦里，爸爸还教她弹最动听的钢琴，打最活跃的架子鼓，画最好看的画……</p>

以往每一次梦见，都是爸爸冰冷的脸，只有这一次，爸爸脸上洋溢着笑，如霞光一样温暖。</p>

“爸爸！”</p>

陆西雨张开双臂，朝爸爸的怀抱飞奔而去。</p>

那个怀抱，是她的天，是她的世界，她需要再次拥抱自己的天和世界。</p>

可就在指尖触碰到爸爸的那一刻，好梦突然“嘭”地一声碎掉了，那些碎片尖锐地像玻璃渣子一样刺向她。</p>

陆西雨猛得睁开眼睛来，吓得七魂散了六魄。眼前还是那个昏暗的包厢，没有爸爸，也没有玻璃渣，什么也没有……</p>

她就那样眸光涣散地坐在地上，分不清现实与梦境。</p>

随着手机闹钟响起，她彻底被拉入残酷的现实里。</p>

摸了摸眼角，竟然还有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