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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权脖子上的布条还渗着斑斑血迹,他低头同陆绥卿遥遥见了个礼,陆绥卿才看到还有一位清雅端丽的年轻妇人跟在他的身后。</p>
虽从未见过此人,但陆绥卿一下便猜到她就是赵明权的女儿,陆无修的妻子赵贞儿。</p>
难怪赵明权会不计前嫌地来看陆无修,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女儿。</p>
陆绥卿略颔首朝他还了个礼,先行离开。</p>
见人走远了,赵明权才回头看眼女儿,道:“既然你死活都要再见上他一面,那就快去吧,为父就不过去了。”</p>
赵贞儿点点头,走到关押陆无修的那间牢房前,握住铁棂子担忧地看向里面:“夫君?”</p>
陆无修背对着她迟迟未回过头来。</p>
他明明是盼着赵贞儿来看望自己的,他甚至从被押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想好了哄骗她的说辞,让她回去以死相逼,逼迫她的父亲赵明权设法免了自己的死罪!</p>
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生机!</p>
可也不知道为何,她真的来了,隔着牢门唤他“夫君”,那些欺骗她的话他突然就说不出来了,甚至没脸回头与她对视一眼。</p>
赵贞儿也不勉强于他,手缓缓滑落,也将身子转了过去,与他背对着背:“他们都说你是杀妻灭子的魔鬼,说你同我成亲的这四年没有真情实意,只有借机攀附。他们说,若你改日有机会攀上更高的枝,也会像对待郑婉一样,为了更好的前途而舍弃我……”</p>
边说着,她边低低地抽噎,期盼着身后能传来一句否定的话,哪怕只是为了哄骗她也好。</p>
然而并没有,陆无修出奇的沉默,他一句话都不说,一声轻叹或是嗤笑也都没有。</p>
赵贞儿绝望地合上眼,明明来之前她觉得有满腹的话想说想问,可如今却一句也不想说,不想问了。</p>
她抬手擦干净脸上的泪,说了句:“你我此生不复相见,来生亦不要再见。”便头也回转地离开了。</p>
经过自己父亲时,赵贞儿没有停脚,似不愿他看清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步履急切地出了地牢。</p>
赵明权自觉对陆无修是没话想说了,正打算跟上女儿,忽听牢内飘出一句:“岳父大人,我知错了……我混账!”</p>
这声道歉,如今在赵明权听来是可有可无的,他冷笑一声,道:“你死了这条心吧,别说如今你的案子有璟王殿下和陆司使盯着,没人能徇私。就算有这机会,老夫也不可能再帮你这起子人!”</p>
“岳父大人,我是真知错了,我不是想让你救我出去……”赵明权跪在地上,尽管赵明权不肯回头看他一眼,他还是朝着赵明权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p>
“我爹娘走得早,这世上唯一的兄长也对我不亲,我总想出人头地给他瞧瞧,这才走了许多错路……可是如今这条路走到了头,我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其实我不该跟他暗暗较劲儿,不该只存着功利心,而寒了真正待我好的人的心……不论郑氏,还是贞儿,还是岳父大人,你们都是这世上待我极好的人,可我却负了你们,害了你们……”</p>
尽管听着这些有些不是滋味儿,可赵明权却不至于让这点忏悔就抵消了陆无修所犯下的罪过。他开口时仍是冷漠疏离:“你的忏悔,老夫会转达给贞儿。至于郑氏,你自己下去同她赔罪吧。”</p>
“还有,老夫往后不再是你的岳丈。”说着,赵明权从衣袋里取出一张纸,向陆无修走了几步将纸丢进了铁棂子内。</p>
跪在地上的陆无修慌忙将纸接住,只匆匆一眼便看到上面的“和离”两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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