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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p>
唐安扭头,很认真地对雪莉说。</p>
“谢我什么?”雪莉挑起了眉角。</p>
唐安也不知道自己谢的是什么,回答不了雪莉这个问题。</p>
于是唐安摇了摇头,看着雪莉那双浅绿色的眼睛,再次郑重地说:“谢谢。”</p>
唐安现在意识不到,可能今后的所有阅历也不足以让唐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p>
雪莉带给唐安不仅仅是几件衣服,而是真正能融入正常社会的可能性,即便这条路很长,但至少在这一刻,唐安再也不是那个只要活下来就什么都可以的狗崽子了。</p>
那种感觉,就好像猴子第一次带上了人类的帽子,却在照镜子的时候猛然发觉,自己本来就是个衣不蔽体、鼻青脸肿的人类。</p>
在照镜子的那一刻,唐安第一次切实认识到那个像野兽一样狼狈且丑陋地活了19年的唐安有可能一去不复返了。</p>
也许正是这两者的反差让楼下的那三人沉默良久,也许他们中间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唐安不得而知。</p>
“……”</p>
坐在雪莉的迈巴赫副驾上,唐安频频盯着车玻璃上自己的倒影。</p>
雷克斯坐在后面,和雪莉在聊东区的事情。</p>
唐安分神听了一会儿,终于在车已经驶入布尔曼街区的时候,向两人说了自己有关小九的猜测。</p>
虽然这个问题唐安现在还没想出答案,但直觉告诉唐安,这件事一定有猫腻。</p>
雷克斯当时见了小九一眼,听到唐安说小九是唐云和奥琳娜的孩子时,明显蹙了蹙眉。</p>
唐安当时不知道奥琳娜不是亚洲人,所以一直没怀疑过这点。</p>
“奥琳娜原来是标准的欧洲人长相,”雷克斯开口,“小九不是她的孩子。”</p>
“没错,”雪莉单手打了方向盘,唇角微勾,“你可以想象一下,奥琳娜的骨相类似于戴安娜。”</p>
戴安娜是标准的高鼻梁深眼窝,棱角分明。</p>
“而且,当年的奥琳娜可是一头火焰似的红发,”雪莉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每次出场都像杀人不眨眼的女巫一样。”</p>
说话间,迈巴赫已经开到了布尔曼酒吧前,雪莉去找地方停车,雷克斯和唐安两个人先进了酒吧。</p>
刚一推开门,伴随着门口的铃铛“叮铃铃”一响,莱恩骂骂咧咧的声音就从二楼传了过来。</p>
唐安抬头一看,莱恩正跟一个衣衫不整的法国男人吵得脸红脖子粗。</p>
裹着被子的金发女可怜地躲在法国男人身后,法国男人已经没办法用英文输出了,两人一个法语一个英语,各吵各的。</p>
想拉架的威尔被博格赶到了旁边去,博格站在莱恩身后,似乎完全默许了这场闹剧。</p>
唐安听不懂,雷克斯也听得直蹙眉,索性问旁边的白人打手。</p>
“怎么回事?”</p>
白人打手用戏谑的眼神瞥了一眼楼上,回答道:“安德鲁不是要每个房间都装监控嘛,这老哥干到一半看见了,出来找人理论,正好莱恩憋着火呢,这不,吵起来了。”</p>
雷克斯挑了一下眉角。</p>
怪不得没人拉架,都是看热闹的,事情闹得越大,安德鲁的麻烦越多。</p>
身后一阵铃铛清脆的响声,雪莉推门进来,眉角一挑,显然也听到了楼上的争执。</p>
雪莉双手抱胸,倚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听明白了,终于笑着用法语打断了两人已经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争执。</p>
“嘿两位,需要布尔曼的人出面调解吗?”</p>
声音不大,可这笑眯眯的声调却瞬间让沸腾的二楼安静了下来,法国男人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听到了熟悉的语言,莱恩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两人瞬间不吵了,齐齐朝雪莉这边看过来。</p>
“雪莉!你终于回来了!”</p>
莱恩如蒙大赦,直接扑到了栏杆边。</p>
法国男人也看向了这里面唯一会法语的雪莉,大声道:</p>
“小姐,你来评评理,这种地方装监控,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这是我们的隐私!”</p>
雪莉笑着抬了抬手示意男人冷静。</p>
“真抱歉先生,”雪莉换上了一副故作为难的语气,继续用法语道,</p>
“安装监控不是我们布尔曼酒吧的本意,您知道的,小老板的命令在这儿,我们只能照做。”</p>
“小老板?”男人听到这个称呼明显愣了一下,雪莉立马趁热打铁。</p>
“您放心,既然我回来了,一定会尽快和那边沟通,好好处理这件事。”</p>
法国男人不敢说小老板什么,只能顺着雪莉的台阶下,两人又说了一些场面话,雪莉顺便给二楼的戴安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帮那可怜的金发女找件衣裳。</p>
法国男人离开后,旁边的白人打手不满地撇了撇嘴:“嘿雪莉,你掺和这些事做什么?反正都是安德鲁的烂摊子。”</p>
雪莉微微挑了一下眉角,明明依然带着笑意,语气却让人心里微微一寒。</p>
“我一手经营起来的,谁都不能毁了布尔曼酒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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