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日 小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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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时间十一点，一场宴会终于结束，相谈甚欢的人们三三两两往外走。</p>

唐安垂着眼睛跟在雷克斯的身后，礼服领口处没干，还湿漉漉的，小羊皮高跟一瘸一拐。</p>

眼睫微垂，模样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劫。</p>

和别人交谈似乎比和布尔曼打手拼刀更要命。</p>

虽然她也没真的和打手拼过刀，不过可以想象。</p>

发梢和礼服上的香槟混着水，还在往下滴，夜晚的冷风一吹，唐安垂着眼睫，脸上神色不变，肩膀却微微发起抖来。</p>

雷克斯突然停下了脚步，唐安差点儿撞在他宽阔的后背上。</p>

唐安抬起头看向雷克斯。</p>

雷克斯冷冰冰瞥她一眼，偏头示意那辆路虎：“先回车上小鬼。”</p>

路虎响了两声，车门锁开了。</p>

“……”</p>

唐安扭头看了看路虎，又转回头来看着雷克斯，没动，无声地抗议着。</p>

她怕雷克斯把她锁在车上自己走了。</p>

雷克斯不耐烦地一蹙眉。</p>

“……”</p>

在雷克斯上手亲自提溜她之前，唐安麻利地转过身，扭头就往路虎旁边走，听话且迅速地开门爬上了副驾驶。</p>

关上车门，唐安系好安全带，微微前倾，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车玻璃，企图偷看雷克斯要干什么。</p>

结果雷克斯直接双手插兜，就倚坐在了路虎的前引擎盖上。</p>

西装衬衫下宽阔的脊背和精壮的腰正好遮挡住唐安往外看的视线。</p>

“……”</p>

唐安抿了抿嘴。</p>

穿着淡金色鱼尾裙的雪莉和几个富商微笑告别后往这边走来，看见倚坐在引擎盖上的雷克斯，有些意外的挑了一下眉毛。</p>

“在等我？”</p>

雪莉漂亮的眉眼弯了弯，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抵住下巴。</p>

雷克斯微微颔首。</p>

雪莉一勾嘴角，也跟着坐在了引擎盖上，摸了支女士香烟点燃，烟雾从红唇里缓慢流淌出来。</p>

“怎么啦？”</p>

“安德鲁那家伙说了什么？”</p>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p>

雪莉淡绿色的眼睛满意地眯起，吐了一口烟雾，把安德鲁和自己说的事情言简意赅地描述了一遍。</p>

“安德鲁那家伙不简单，”雷克斯神色难得有几分严肃，“那边的弟兄对他的评价不太好。”</p>

残忍，冷血，虚伪的瘾君子。</p>

“瘾君子？”雪莉微微挑眉，“他吸这个？”</p>

说着雪莉比划了一下点玻璃管的动作。</p>

“没听说，”雷克斯一只脚搭在车头保险杠上，咳了一声，“但在路易斯手底下办事，多少有可能。”</p>

雪莉戏谑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毕竟小老板就是倒腾这个的嘛。”</p>

说着，雪莉移开了目光，向雷克斯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一辆宾利。</p>

唐安顺着雪莉的目光看过去，终于见识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小老板”。</p>

一个面色偏白的金发男人站在车前，正和一个富商说着什么，手里一根手杖显得他有些稳重古板，蓝眼睛里虚伪的笑意和狡诈也和英国老奸商们如出一辙。</p>

安德鲁站在小老板身后，倚着车门，懒懒散散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微垂眼睫，似乎觉得无聊透顶。</p>

雪莉吹了一声口哨，收回了目光：“那家伙，还是老样子。”</p>

雷克斯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p>

“……放心吧，”雪莉看雷克斯脸色不太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挑了挑眉，“对付安德鲁，我有分寸。”</p>

“……”</p>

雷克斯没说什么，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晦暗的神色更深，显得比往常更冷了几度。</p>

唐安坐在车里，听不太清两人说什么，但大致猜得到是在聊小老板的事。</p>

看两人如出一辙的神情就知道了，特别是雷克斯。</p>

这几天也零零碎碎听到了一些情报，要是小老板完完全全接管了布尔曼酒吧，自己指定不能活着。</p>

或者说不能完整地活着。</p>

唐安低头看着自己腿上的绷带，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捏了捏膝盖骨，细细密密的疼痛顺着皮肤下的筋骨一路爬上来。</p>

唐安直勾勾地看着膝盖，抿着嘴没吭气，脸色却白了几分。</p>

这边雪莉已经冲雷克斯打了招呼，笑眯眯地往自己的骚包法拉利那边去了。</p>

雷克斯一打开车门，就看到唐安一动不动地看着受伤的那条腿，抿着嘴，唇色有些发白。</p>

“……”</p>

雷克斯坐到车里，瞥了一眼唐安腿上的绷带，伸手朝受伤的膝盖骨摸去。</p>

“……！”</p>

唐安回过神来，猛地扭头，绷直脊背，条件反射一缩腿就想往后躲，被雷克斯用手摁住了。</p>

“别乱动。”</p>

雷克斯冷着脸，单手把整个人快要贴在座椅靠背上的唐安提过来，大手摁上了绑着绷带的膝盖骨，捏了捏。</p>

“嗬……！”</p>

唐安眼瞳一缩，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整条腿一哆嗦，手紧紧攥起，却愣是咬着牙一声没吭。</p>

雷克斯冷呵了一声，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依然摁着唐安的膝盖：</p>

“就这样还想比试？拿什么比？”</p>

“……”</p>

唐安别开眼睛，抿着嘴憋着一口气，没回答雷克斯。</p>

雷克斯没理会犯倔的狗崽子，垂下眼睛，又往膝盖上方摸了几英寸，再次动手捏了捏：“这儿疼不疼？”</p>

手下的腿很明显颤抖得更厉害了，但小崽子硬是一声没喊，直勾勾看着腿，白着一张脸攥紧了拳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