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巨蟒关大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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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更高更大的身影列于阵前。</p>

巨人越王和诸王，率三千族人手持兵器、大盾，距巨蟒关五里许，与关外两支梁人骑射营队，遥遥相对。</p>

关墙上头，兵士严守以待，将领往来逡巡，为士卒打气鼓劲。关之外墙上有三道城门，只开启着小附门。修士、援军多携火油、石灰、木料等物，从小附门鱼贯而出。然后纷纷在骑射队后分派物资，搭建箭楼、投机，安设脚弩、拒马。</p>

越王听之任之，并未下令攻其不周。在他自己身后，也有汤军在列阵，忙忙碌碌、无停无歇。</p>

这是一场硬桥硬马的对阵战。</p>

守易攻难，梁人据城而守，优势更多，但他们竟然有意在关下先战一场。</p>

越王不禁想起外表和气内心刚毅的江修祥，梁人都是这般胆壮气粗啊，真是个够劲的对手！他长长吸气，巨大的胸膛高高挺起。</p>

越王在等，一边等汤人列阵妥善。一边等关内的梁人修士出来更多，减轻已潜入关汤人修士的压力。</p>

巨人与汤人走马换将。汤人修士入关解救巨人俘虏，巨人在关外进攻牵制梁人。</p>

“嘭哄、嘭哄、嘭哄”</p>

“嚎、嚎、嚎”</p>

“嘭哄、嘭哄、嘭哄”</p>

“嚎、嚎、嚎”</p>

……</p>

梁人列阵毕，战鼓一响、将士一啸，三响三啸。全阵寂静，无有哗者。军容、纪律、效率要胜汤人一筹，已先一步完成接战准备。</p>

继而，汤人亦列阵毕，鼓响士啸，临阵双方静立对峙。</p>

巨人恪王握紧了手里的巨镋，以妖力传音入密：“越，梁人不攻，为之奈何？”这一场仗的总指挥是越。</p>

原推演作战场景时，最难是梁人据城而守，巨人须仰攻其城。次难是眼下这般，梁人恃仗雄关，可进可退，久胜骄纵，遣先锋出城来战。</p>

现在梁人果然出城，看其阵式，却是与汤人一样，平地搭箭楼、设脚弩，建起坚固守寨作大本营，等敌来攻。</p>

越王回传：“我试试他们。”</p>

开战前，先叫阵。</p>

越王妖力激发，发出隆隆巨声：“可是虞无过当面？某乃越也。岂不闻吾族临战，百以抵万。某与三千族人在此，尔何可当？不如降我，免死之道也。”</p>

声扬极广，不单两军尽闻，巨蟒关上士卒，均能听清。连瓮城后的搬防守物资的军民也能听闻，随音而安静了少许。</p>

虞无过声音传来：“汤人无信，巨人诡诈，有何面目立于世间？尔借谈判之机，袭我军营，杀我子弟。必当取尔首级，祭慰逝者！要战便战，不战便逃去罢。我帅已遣大军掩你后路，尔等稍有延宕，族人与汤人必死无噍类！”领军出战的，正是戴罪立功的左将军虞无过。</p>

身后雄关里，负责守城的是右将军牛江河。</p>

梁帅麻慕凡领兵对阵在关外，有没有伏兵，难讲得很。信的话，草木皆兵。不信的话，自己就有可能落个草木已拱的下场。这是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的攻心之术。</p>

麻慕凡的左右二将，虞善守、牛善攻。这番却互换了最擅长的阵地。一是虞无过请战，要报盐湖之仇。二是麻慕凡综合战前情报，做了一些安排，二人按计而行，也适合虞前置、牛后安。</p>

虞无过也是修士，境至会明，法力赶不上越王的妖力那么浑厚，但把声音扬至汤人营中，还是能做到。</p>

汤军将士窃窃私语，嗡嗡呐呐，颇有点动摇。</p>

越王纵声大笑：“麻慕凡若来，自取死也，某必擒之。”声有欢悦，貌似恨不得麻慕凡前来对战。</p>

众巨人随之大笑。越王身边的联络人守静是修士，可以法力护耳。但后方的汤人被震得耳朵轰鸣难忍，几乎弃械掩耳。不过友军如此雄壮，倒也军心大振。</p>

糟糕，演脱了，搞到自己人了。</p>

越王举臂一扬，制止了族人的音波暴乱。</p>

恪王请战，传音入密：“越，我现在去攻他。”</p>

越王抓了抓粗如筷尖的黄发：“去吧。”</p>

恪王不让虞无过接话头，自家赶忙先接着话题走，扬声大叫：“虞无过，某先擒你，留予麻慕凡做个伴。”言罢，领着身后五百巨人，出阵朝前挺进。</p>

汤人修士已凌空影存过梁营大概模样，虞无过将本营摆得周全，多派巨人，不一定合适，五百巨人较相宜。</p>

巨人行进甚速。虞无过无暇与越王再争口舌之利，派兵遣将，一道道军令颁下。牛角长号“呜”地吹鸣，大鼓擂响，“嘭嘭嘭嘭”，轰隆隆马蹄声扬起，两万骑射军分为数簇向左右两边散开，像拉开幕布一样，露出身后的大本营。</p>

露出了箭塔。</p>

露出了投机，索已拉紧，火把熊熊，随时能点燃投机挂篮里的火油罐子。</p>

露出了拒马。</p>

露出了躺在地上的脚弩，矢已上膛，比扁担还粗还长，锐利矢尖闪着寒光，密密麻麻。</p>

恪王咕嘟咽了口口水，他左手握着巨镋，右手攥着面巨盾，边奔，边用巨镋的握把捅了捅胯下擦痒。</p>

同时，大声发令：三百族人随己陷阵，余者二百族人，各分一百往左、右，追杀骑射。</p>

六百条白花花的大腿，径直前冲，大脚丫子擂得大地巨响颤动。</p>

“呜嗒、呜嗒……”巨人已入射程，指令将官计算着风速影响，估摸着距离与角度，果断下令发射，投机先发，满天飞着点燃的火油罐、石灰罐，抛物线飞起。越过三分之二程度后，“时、时……”脚弩随之发，像满天的蝗虫，黑黑麻麻而来。罐体大、受阻多，飞得慢，故而先发。弩矢飞得快，所以后放，免得在半空中就追撞损失，做不到最佳杀伤。</p>

罐将及地时，弩矢追上，一些矢把大部分罐弹击碎在二十余丈的空中，油火从天而降，石灰迷迷漫漫。几乎与余下的矢同时落在巨人行队中。</p>

巨人举盾挥挡，想做到挡火和石灰，就有点顾不上余矢。一时间，受创者众。倒地者或身中多矢，或满身石灰，或兼而有之，陷于油火之中，烧得挣扎痛号，滚动难起。但同伴来不及相救，余下的巨人怒吼连连，快速前冲。</p>

虞无过满意地看了一眼指令将官。</p>

打得一手好炮！</p>

指令将官没时间理会将军的褒奖眼神，正在紧张地关注投机收索、填弹。此时脚弩先完成复装，立令按新的角度快速发出。</p>

对方冲阵，来势极快，时间上只允许他打两炮半。一炮如前，弩矢和罐弹做到协作同至，打出最大效果。半炮就在此刻，仅有弩矢，它填装得快。</p>

又一场黑点点漫天飞来，巨人举盾如迎风雨举伞，力求将全身躲在盾后，大脚丫子迈开前奔，力求保持速度。“尊尊尊尊”巨人盾牌受矢，震得他们手掌发麻，脚下打滑。</p>

弩矢、罐弹终于同时填装完毕，调好角度。随着指令将官一声令下，一如首发，罐先矢后，一波杀伤力从天而降。</p>

格挡完后，恪王留意身周，只有百七十余族人相随，百二十族人被伤、杀在他身后。他气得仰天长啸，扬手将盾朝前甩去，盾带着钉入的密集弩矢飞向梁营。一双大手双握巨镋，全力大步前冲。梁营就在眼前，瞬息可至，他聚力准备接战。</p>

梁营中两百余道身影冉冉升起，到了半空，倏然前凑，往巨人迎来。</p>

修士出动了。</p>

领头的修士屈指一弹，恪王甩去的飞盾发出一声闷响，被弹得原路飞回，径向恪王撞来。</p>

恪王以镋斜捋，借势改向，用巧力将自己的盾带着砸落地面。语调恨声恨气，声音轰轰隆隆：“喻长柏，你杀我多人。可敢与某决一死战？”</p>

弹飞巨盾的正是通明境大修士，袁飞的师兄喻长柏，他持剑快速飞近，说着与行动相反的话：“恪王，我搞不过你。”</p>

其身后还随有两名会明境修士，钟离高、钟离远两兄弟。</p>

他不单挑，要打群架。</p>

两名巨人随从跟着恪王，接战喻长柏三人。</p>

钟离高摇人，又来两名修士。</p>

巨人也摇人，再来两名巨人。</p>

修士摇人……</p>

巨人摇人……</p>

渐增成一个战团。</p>

修士法力外放，凝出半透明状的法相，或与巨人等高，或高出不少，以法力消磨对方的妖力。巨人持铁棒、大斧，呜呜挥舞，专攻法相丹田位置的修士本尊，誓要将其挫骨扬灰。</p>

一个是法师，一个是武士。</p>

梁军将士开始后撤，腾出地方给敌我双方的大只佬互斗。</p>

喻长柏要磨消巨人妖力，乐见双方各自增员缠斗于此，他没有外放法相，小胳膊小腿御空攻恪王面部。恪王右手握镋，左手握拳击之，力大势沉，远超常时。喻长柏双肘挡前，互撞一记，像一颗豆子被板凳拍飞，退出甚远。他倏地飞回，叫道：“恪王原来是左撇子。”</p>

恪王不理他，一个大旋身迫退钟离兄弟。令道：“放弃缠斗，凿穿敌营！”</p>

他不是来磨面磨豆腐的，他要击破敌营，活捉虞无过。</p>

冲阵巨人大部被修士缠住。也有些巨人捡到漏，冲入营寨拿着兵刃乱挥乱砸一气。未及后撤的将士，被巨人或一脚踢飞，血喷天空，或一刀划作两截，惨死当场。巨人皮糙肉厚，高大威猛，凡人难敌。修士尽快补救，飞身追杀冲营巨人。</p>

营中脚弩飞起，这次不求杀人，数弩带起一张大网向冲营巨人飞去，有修士快速驱近，意欲借网捉人。</p>

喻长柏领人死缠恪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