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集巴州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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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一年十月三十，四川省保宁府巴州城</p>

北门外</p>

噬人天王袁韬率领川北十三家数万棒棒贼，将小小巴州城，围得水泄不通，已经好几天了。</p>

袁天王是来取粮食的。</p>

不过不是从城内取，而是城外。</p>

自从光雾山曾大成派人过来求援，双方几经讨价还价，曾大成最终答应了一万石稻米的条件。</p>

但是他手里没粮，又不肯付五万两银子的高价，便花一万多两银子，委托合州的一家船行，从重庆府进货，走水运沿巴江至南江县交货。</p>

袁天王不愿意跑一两百里路，去光雾山打硬仗，替曾大成卖命，所以他从通江县出兵，将巴州城围了，准备在这里等着曾大成的粮船，待到粮船到了，直接把粮食取走。</p>

这一招叫做围魏救赵，攻官军所必救，对于曾大成也算有个交代。</p>

可是船运太慢，那些粮船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袁天王心里不免焦躁。</p>

昨日，城中守将，巴州卫指挥使罗义，竟然率领巴州卫的两千多官军，偷偷打开东门，出城袭营。</p>

袁韬便派出刚刚加入川北十三家的白蛟龙率部迎敌。</p>

没想到的是，这白蛟龙手下虽然只有一千五百人，但却都是些百战精兵，着实悍勇，打得官军抱头鼠窜，几乎全军覆没，只有罗义在几个亲卫的拼死保护下，勉强逃了回去。</p>

这场仗，也让袁韬产生了别样的想法。</p>

川北十三家原本并不善于攻打坚城，只习惯于随意流浪，四处为家。</p>

现在见到白蛟龙的战力，又了解到了巴州城中的空虚，他便起了拿下这座城池的心思。</p>

巴州城虽然不大且很破败，但总也要比常年住在山洞里强百倍吧。</p>

这些天，巴州城始终笼罩在一股怪异的焦糊香味之中，即便到了夜里，也难以消散。</p>

棒棒贼在四面城墙外，都竖起了很多木桩，旁边搭了木架子，还垒起不少灶台。</p>

每天早上，棒棒贼都要绑来不少乡民，男女老少都有，将他们脱掉衣服，擦洗干净，然后捆在木桩上，细细地剥皮分割，然后分开部位，挂在木架子上，随用随取，进行烹饪和烧烤。</p>

从早到晚，一刻也不停歇。</p>

巴州城内百姓，早已被吓破了胆，谁都知道，一旦城池失陷，所有人都要被城外这些棒棒贼吃掉。</p>

罗义很后悔。</p>

他原本在南江县围攻光雾山，虽然有些伤亡，但其实还能打下去。</p>

结果受了部下的怂恿，匆忙撤兵回到巴州没几天，就赶上了棒棒贼围城。</p>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答应巴州知州杜安然的请求，冒然出城袭营，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p>

自己真是糊涂透顶。他杜安然是个文人，吟诗作画还行，哪里懂得行军打仗的凶险？</p>

如今倒好，巴州卫已无可用之兵，自己成了光杆指挥使，城墙上只剩下一些民壮在守卫。</p>

罗义来到知州衙门，找到正在唉声叹气的杜安然，把一封信递给他。</p>

这是城外棒棒贼今天用弓箭射上城头的，信里要求巴州城三日内提供五百壮男，五百壮女，五百十五岁以下的孩童，还有一千石粮食，否则，棒棒贼将发起总攻。</p>

杜安然看了一半就勃然大怒，浑身都在颤抖，他一把将信纸撕成两半，扔在地上，又踩了两脚，骂道：</p>

“无耻！无耻之尤！</p>

我杜某人绝不向这些畜生低头！“</p>

他面脸通红，由于鼻子里塞着两团棉花，只能用嘴大口呼吸着。</p>

杜安然本是个性格随和的人，但这个知州当得委实窝囊。</p>

巴州属保宁府管辖，但距离府城有几百里山路，交通极为不便，所以，巴州以及辖下的南江县和通江县，事实上是一块被四川省和保宁府遗忘的偏僻之地，这里地处川陕交界的大巴山区，地少人少，却盗贼众多，自上任以来，没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p>

这次棒棒贼围城，他也曾向省城和府城求援，甚至向南江县求援，但他也知道，这些都没有用。</p>

四川境内除了各处不堪用的卫所兵，四川总兵手里的官军，防守成都，重庆，夔州等地还尚嫌不足，指望他们来解巴州之围，那就是痴心妄想。</p>

他很后悔，都怪自己一时冲动，拱着罗义出城袭营，害得巴州卫全军覆没，也让巴州城危如累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