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圣君往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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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便来到了雪山神殿……”周围的场景终于不再疯狂切换，凌轩，也就是万法圣君来到了那座巍峨的神殿前，却正好碰到带着弟子归来的黎仙儿，多年不见，红颜未变，依旧倾城，眼中却多了一分凌然不可犯之气势，真正如同天上神女一般。</p>

“历经近千年，当年雪玉烟那个老妖婆早已渡过神劫飞升上界，传说其渡神劫时还有上界雪神出手相助，神劫自是平安渡过。成神后，其并未在人间多作停留，直接登天而去。”万法圣君眼中有着化不开的怨恨，却还是强压着怒火对身后几人道，他需要回忆，也同样需要倾诉。</p>

“而雪玉梅前辈却是在渡神劫时身受重创，虽保得性命修为，但此生，神境无望，只能留在神殿当殿主！而仙儿，即便我紧赶慢赶，依旧还是不如她。此时的她，已是即将突破半神境的强者。”</p>

空中飞掠的佳人感知何其敏锐，下方出现圣境强者又怎会不知？当即落下身体，看着面前男子的容貌，有些熟悉，却不知是谁，也不多想便开口道:“这位道友，不知来我神殿有何贵干？”</p>

凌轩身体颤了颤，却是声音平静地道:“在下凌寒宗修士，自号万法，来此是为求见殿主雪玉烟前辈，来践行当年一个誓言。”</p>

“誓言，什么誓言？”女子有些疑惑的道。</p>

凌轩面色复杂地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道:“这个不方便告知，实属私人之约。还请……道友代为通传，说凌轩求见雪前辈。”</p>

“凌轩？没听说师尊有什么私人之约啊……罢了，代你通传可以，不过师尊见不见你，我可不保证了。”</p>

听着女子声音平淡的念出自己的名字，凌轩的面色又苦涩了一分，却还是保持着平静的声线，躬身道:“那便劳烦道友了。”</p>

女子并不停留，转身重新飞入空中，转瞬间便已消失不见。</p>

不多时，女子重新出来道:“这位凌道友，殿主有请。”</p>

两人走在一起，待得进入神殿主殿后，便见到雪玉梅静立于殿中。</p>

“你确定要在如今赴那约定？圣境修为终是……”听得凌轩禀告之言，雪玉梅便已猜到其所想，不待凌轩说话便已开口道。</p>

“前辈，请容晚辈一试！”凌轩当即跪倒在地，叩首于地恳求道。</p>

“唉，痴儿啊，几百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是这般执着……也罢，本座便助你一臂之力！仙儿，你且盘坐在此地，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惊慌乱动，可能做到？”</p>

“是，师尊，弟子遵命！”女子轻点颔首，即便有些疑惑，但出于对师尊的信任还是照做了。</p>

凌轩此时也是起身道谢后，便以指为笔，灵气道韵为墨，于虚空凝符，仅是数个呼吸，一道顶级破禁字符便现于面前。显然，此法凌轩不知已练习过多少遍，此刻早已烂熟于心。</p>

“这就是你所创的万道裂印符吧，在整个大陆文是名头不小啊，看来的确是执念颇深。”雪玉梅看着那空中威能非凡的符印赞叹道，素手一挥，一道道冰蓝色的光纹自虚空中闪现，“本座以半神之能助你一臂之力，此刻雪山神殿之道元你可全数调用，本座赐你这个权柄！”</p>

瞬间，那些冰蓝色的光纹尽数钻入空中字符之中，使得原本便非凡的符文更加恐怖，仿佛使得空间都出现了些许扭曲。</p>

“谢前辈！”凌轩激动万分，他能感觉到，如今这万道裂印符的力量直逼自己所见过的神级灵诀之威！以此威对神境强者所传之印，未尝没有机会！</p>

“去！”随着一声轻喝，那字符缓缓贴在女子的额头上，直至与那祭神印完全贴合在一起。只见那祭神印的纹路微微颤抖的下，其中心的那小小的雪花在凌轩惊喜的目光之下慢慢黯淡下去。</p>

可还来不及高兴，一股危机感骤然涌上心头，出于本能的猛然后撤。而就当其刚刚飞出数米，女子周身的灵气猛然暴动，一道恐怖的灵诀便已直逼凌轩面门而来，速度之快已远非圣境所能祁及！</p>

心神俱震之下凌轩压根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诀攻来。就在这时，一只素白玉手自旁边探出，稳稳的挡住了那道灵诀。</p>

“前辈！这……”凌轩这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一旁为自己挡下攻击的雪玉梅。只见雪玉梅脸色凝重，虽是挡住了那道灵诀，素手中却已隐隐见到血痕。以半神巅峰之修为，在这一击之下，雪玉梅竟是受伤了。</p>

轰——</p>

雪山神殿的主殿终是抵挡不住这般恐怖的较量，在一声恐怖的爆炸声中轰然坍塌！</p>

神殿中众弟子见此皆是如临大敌，一时间无数人腾身而起，欲赶往主殿。可在那恐怖的威势之下，非圣境强者竟是难近主殿数里之内，余者皆被强大的气浪掀飞出去。</p>

待得烟尘散去，只见主殿之中只留雪玉烟一人还能站立，其余人包括凌轩在内皆是受了不轻的伤势，在雪玉梅护持之下方才保得性命。</p>

雪玉梅却是无心关注其他，美眸死死地盯着前方，只见那里原本盘坐雪灵仙缓缓起身，双眸之中已无黑白之色，尽是一片冰蓝。樱唇轻启，却是一道威严无比的男性声音传出，</p>

“尔等蝼蚁，妄触神威！此罪，当诛！”</p>

话音未落，不见其有何动作，众人身边的寒气竟是缓缓凝结成锋利的冰矛，直取众人要害！</p>

“破！”雪玉梅与凌轩同时出手，强大的灵气洪流于场中汇聚，疯狂地绞碎了那大量冰矛，这才保住了众人的性命。可那灵气碰撞的气浪却依旧震得场中众人口吐鲜血，数十人更是被掀飞了出去。</p>

“这是怎么回事？”凌轩面色难看无比，实在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p>

“应当是雪神以祭神印为媒出手了，神境之威能，果真恐怖！”雪玉梅也是脸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一幕。</p>

而此时的雪灵仙见此，眸中依旧冷漠，玉手轻轻抬起，一股股诡异冰寒的波动缓缓在其指尖汇聚，直指雪玉梅凌轩二人。</p>

而在这种波动下，两人竟是连动弹一下都困难，更别说出手抵抗，眼看就要殒身于这道攻击之下。</p>

就在这时，雪灵仙垂至额前的一缕青丝瞬间化为苍白之色，如同垂暮之人的头发一般。</p>

“施展出需要百年寿元么……下界之修果真孱弱。也罢，算尔等运气好，这次本尊就留你们一命。若再敢妄图解开祭神印，那本尊就算不要这奴仆，也要将你等彻底斩杀！”</p>

雪灵仙皱皱眉头，依旧是平淡的开口，可那其中的杀意别说当时在场之人，就连在观看浮生梦的萧选众人也是感到遍体生寒。</p>

话音未落，雪灵仙眸中黑白之色恢复，当她看清面前之景象，当即大惊道:“师尊，这是怎么回事？有外敌入侵我神殿不成？”</p>

“咳咳——，噗嗤！”雪玉梅与凌轩同时一口鲜血喷出，即便只是那股波动还未彻底成形，却也是让得二人受了不轻的内伤。</p>

“无事，刚才是为师与这位小友行功出了岔子，灵气爆发之下震塌了神殿而已。仙儿，你去组织人员救治伤者吧，为师有话需要跟这位小友单独聊聊。”雪玉梅拭去嘴角血迹，安慰道。</p>

“这……弟子遵命。”雪灵仙还想再问，可见师尊不愿多言，只得躬身退下去搜救伤者去。</p>

“凌轩，你也看到了这封印地恐怖了，有那雪神意志存在，即便我们真有能力解开那祭神印，也没办法在他手里保下仙儿。那雪神若是得不到仙儿，恐怕会直接将她毁掉！所以……”雪玉梅上前轻拍凌轩的肩膀，叹道:“忘了她吧，就当放过自己。此生，你二人可能无此缘法吧！”</p>

可凌轩此时却失魂落魄的坐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雪玉梅的话一般，依旧呆呆地坐在那里。</p>

见此，雪玉梅只得轻叹一声，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便飞身离去，之前渡神劫时便留下了不轻的伤势，今日又直面神威使得这伤势进一步加重，若再不去闭关疗伤恐怕连修为都会有所下滑。</p>

萧选众人看着画面中的凌轩在那片废墟上呆坐了一天一夜，直到黄昏时分才缓缓起身，眼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执着与疯狂，“忘了她？若能忘，几百年前就忘了……雪神是吧，既然圣境无法夺回仙儿，那我便去成为神境！如果神境还不行，那我便变得比你更强！我要把我的仙儿完完整整地抢回来，我要你再也不能干涉我们！”言罢，再度跪地叩首道:“凌轩多谢雪前辈出手相助，晚辈莽撞，使得前辈受伤。此恩无所报，此愧无所偿，有生之年前辈但有所需，只需传出话来，晚辈必万死不辞，以求略报于前辈！”</p>

话音未落，其身形便已消失于原地，只留一句，</p>

“不破神境，凌轩无颜再登此殿！”</p>

画面也再此时戛然而止，万法圣君的身影也愈发虚幻，他回过头对着萧选等人苦笑道:“接下来的事就不用回忆了，神境哪是那般好突破的，早年本座修行万道，追求强大的战力和尽可能快递的修炼速度，可终究使得根基不稳，所修驳杂不精，毫无主次！这一身修为连半神境问道那一关都过不去，更遑论突破神境！”</p>

“而在这之后数十年，我也无颜再见仙儿，全心沉浸在研究如何让自己突破神境之中，直到得到了她要突破神境的消息。”</p>

“我终究是按耐不住，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她渡劫之地附近观看，看着她轻松渡过诸多神劫，投身最后一关魂劫之中，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等她真的到了上界，我又凭什么去找到她？”</p>

“于是，我放手一搏，毕其功于一役，吸干自己多年所积累下来的诸多灵兵其中的灵性，想以其中所铭刻的大道强开神境之门，以一条命去搏那一丝突破神境之机！”</p>

“结果显而易见，我失败了，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也算全了当年的誓言。呵呵，回想这一生，本座也是够失败的，爱一人，却无力守护，还要所爱之人自断前程才得以共处一片天地。”万法圣君自嘲地笑笑，低头看看自己开始缓慢消散的身体，转头对着雪无极二人道，“如今得到她恢复了记忆，我也可以瞑目了，以我现在的状态，也没法再见她一面……劳烦你们转告仙儿，此生是我负她，若有来生，再续此缘。”</p>

“我后悔当年没有亲自把你送到你师尊手中，更有些自私地后悔让你加入雪山神殿，后悔自己在修炼一途上走错的路。可唯独不后悔一件事，”</p>

“那就是爱你一生，至死不变！”</p>

“孩子，照顾好你们师尊，我希望她好好的，即便没了神境那无限的寿命，我也希望她能活的更久些，代我去继续看着这片天地，去完成我们当年原本一起去见证游历的一切……”</p>

“我会在轮回中为她祈祷，祝福，等候她在千年后到来，可不能来得太早，那样我会伤心的……”</p>

“孩子们，让你陪着我回忆完这一生，就当是来回报我的传艺之恩吧，自此，两不相欠。”</p>

“我不欠世人，世人亦不欠我，我与众生再无因果。”</p>

“此生，唯负卿……来生再偿……”</p>

话音未落，那金袍身影却已彻底消散，整个空间也开始崩塌，而五人的意识也自然从这空间中坠落，回归了本体。</p>

“呼——”</p>

五人长长出口气，缓解着意识归体的眩晕感，待得睁开双目，面对着各自同门关切之言，却都不愿多说，反是不约而同地对着那已经完全失去光泽的道壁躬身一礼。</p>

这般直观地看完一个圣境强者的一生，各自心中涌起的复杂情绪使得那原本得到强大传承的喜悦也变淡了许多。</p>

“走吧，别再去探索那房舍了，让前辈好好休息吧，或许……他还在……”雪无极转头轻声道，玉明风点点头，带着众弟子静静地退出了这片雅静之地。</p>

竹屋重新恢复了安静，整片天地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却又仿佛被什么填得满满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