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剑脉亲传，萧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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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选身上的青袍猛然绷紧，满面通红，青筋暴起。有些削瘦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就连关节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p>

在这恐怖的威压下，萧选却是一声不吭，倒不是他的毅力有多强大，而是他连张嘴都做不到。</p>

这就是剑脉掌道的力量吗？即便同为圣境，也不是那康阳可以比拟的。</p>

萧选的身体在这威压下逐渐弯了下去，周身剑骨疯狂闪烁，却也迅速黯淡。肢体颤抖的越发厉害，甚至慢慢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意识开始模糊，不知是否是出现了幻听，他的耳边竟然响起了剑鸣声……</p>

站立在旁的剑脉亲传们见此，眼中同情更甚，作为同样经历过这一关的人，他们自然明白那种滋味。而且，这种压力，才是刚刚开始。</p>

噗通——</p>

终于，萧选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重重地趴在了地上。双眼翻白，明显已是失去神志。</p>

“盏茶时间……这孩子的肉身在驭身境中也是相当不错的。”看着那趴在地上的萧选，青渊子喃喃道，脸上笑意更浓。</p>

手掌抬起，凌空虚点，萧选的身体便飞至半空，而那恐怖的威压丝毫不减，从各个方向不断挤压着萧选的身体。一股股有些隐晦的波动也顺着那压力渗入萧选的身体。</p>

萧选的身体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一缕缕青白烟雾自身上冒出，于上方缓缓凝聚成形，一道有些虚幻的灵魂体便被逼了出来，正是萧选的灵魂。</p>

只见魂体眉头紧锁，虚幻的身体中灵魂力量不断翻涌。失去了肉身的承载，那灵魂力量竟逐渐向外逸散。青渊子见此，面色不变，温和而宏大的灵魂力量自眉心发出，落至萧选灵魂周围，瞬间便止住了逸散之势。</p>

“师尊，会不会……勉强了些，这孩子的修为毕竟……”坐在蒲团上的苍枫犹豫一阵后，终是传音道。</p>

“无妨，为师有分寸。这孩子经过见魂境的修炼，灵魂本就可以短时间离体，再加本座护持，一个时辰内不会有损伤。”青渊子平静的回答道，“而且，这小家伙的灵魂，可比寻常驭身境要强的多……”</p>

萧选的意识中。</p>

疼，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疼。</p>

这便是萧选现在最直观的感受，更令他难受的是，还有无数道攻击不断落在他的灵魂上，让那份疼痛更加雪上加霜。</p>

他想要稍微蜷缩下身体来抵挡，可却连动一下都困难，只能地躺在那里硬生忍受着。</p>

良久之后，或许是慢慢习惯了那疼痛，萧选也终于有功夫关注些其他，比如耳边不断响起的剑鸣声。</p>

艰难地看向四周，在这自己的意识深处，却不似往日般的一片漆黑，反而有一个个光点不断在自己周围爆开。</p>

那光点中仿佛有些东西，定睛看去，却是一柄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剑。它们撞在萧选的身体上，又瞬间爆炸，也正是这爆炸，给萧选带来这难熬的疼痛。</p>

细细感受之下，这些小剑给人的感觉好像跟自己在洗剑池中吸收的剑意一般无二？</p>

尝试性地调动心神，慢慢引导吸收起那些小剑。果然，伴随着萧选的动作，那些小剑也不再爆炸，反倒是逐渐被萧选吸收炼化，一时间疼痛大减。而那炼化小剑后获得的点滴剑意更是让萧选兴奋，吸收地也更加起劲。</p>

外界，青渊子淡笑着摇摇头，“有趣的小家伙，还吸收上瘾了。不过今天这一关可不能让你这么容易混过去，十个百个你能吸收，那千万个呢？”</p>

萧选吸收地正起劲，却发现周围竟再无那小剑出现。不待他反应，潮水奔涌之声自上方传来，抬头看去，瞳孔骤然紧缩。</p>

那是一道数丈宽的淡青色河流，此时正如瀑布般自萧选头顶灌下。萧选多希望这是真的瀑布啊，那样至多不过是被水淋一通，可这是他的意识深处，又何来的水流？而且那其中那熟悉的波动告诉他，这是一条由剑意凝成的河流，其中每滴都是刚才在自己身上爆开的小剑！如此量灌下，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吸收的了，而且这绝不是自己能抗住的。</p>

就在这时，萧选突然感觉自己能动了，赶忙闪向一旁，可那剑意长河又岂是他这般便能躲过的。</p>

河流突然变了个方向，再度朝着萧选涌来，并且这次速度更快！</p>

萧选见实在躲不开，一咬牙，调动神光剑意便迎了上去。这既然是剑意，那自己也用剑意，应该也能挡住吧。</p>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白金色的剑芒撞在了淡青色的河流中，炽烈的剑意将那一柄柄小剑豁开一道口子，为萧选开辟出一个尺许的容身之所。</p>

白金色的剑芒化作一个护罩，抵挡着外界那恐怖的剑意冲刷，其中的萧选脸上不见丝毫放松，面色却是更加凝重，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这神光剑意再被不断侵蚀消解，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而如今自己更是在这剑意河流之中，连躲都没地方躲，一旦这光罩告破，自己将完全暴露在这剑意河流中，届时，可有的苦头吃了。</p>

“小家伙，如果再不拼一把，本座可要算你失败了。”青渊子的声音顺着那剑意河流传入萧选的耳中，闻言，萧选一愣，旋即苦笑，自己是还有更强大的招式，可掌道大人啊，自从想到这个可能，哪怕尝试过多次，却也没有一次成功过啊！</p>

不过到了这时候，萧选也顾不得其他，反正有掌道在外帮自己看着，就算失败也出不了大事。抱着这光棍的心态，再度调集起剑意，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萧选的剑意中的味道有了些变化，仿佛在刻意模仿着什么……</p>

外界，萧选魂体上的白金色光芒竟是慢慢变得深邃，整个魂体变得如同金属一般。</p>

见此，大殿中众人皆是震惊不已，顾忌到上方的剑脉高层，自是不敢出声讨论，只能互相看看，眼中惊讶之色更浓。</p>

首位上的青渊子此时眼中也是有些震惊，“他还真能做到这一步啊，真是能给人惊喜啊！也罢，本座再给你加把火。”</p>

言罢，手指向前一点，萧选周身的青色剑意更加浓烈！</p>

意识深处，伴随着那股剑意涌入，那白金色的光罩轰然爆碎，青色瞬间淹没了那白金色光芒。</p>

河流化作一个巨大的水球，其中翻涌的剑意也在慢慢变得平缓，仿佛一切皆已结束。</p>

嗡——</p>

一声有些悠远的剑鸣自青色球体中传来，那其中的剑意也猛得定下。下一瞬，球体表面亮起一条白金色的细线，而后，轰然爆成两半！</p>

剑意疯狂扩散，将那青色球体彻底震开，露出其中那道持剑身影。</p>

那是一道丈许人影，周身被光芒包裹，观其面貌，正是当时的神光剑王。此时他的眼中不复当时的灵动，双眸无神，因为那不是当时留下的传承之灵，而是萧选召来的故去的光影。</p>

玄阶剑诀的创造者皆是在剑修一路上已经走出了些许属于自己的路，而他们的剑意也会融入那天地间苍茫的剑道之中，也有幸被那剑道记下。当后来者修习他们所创剑诀达精深圆满，并通古人之意时便可唤起那丝剑意用以御敌。这也是修习灵诀的最高境界，谓之，古心通。</p>

而萧选与剑道之亲和极高，得神光剑王全部传承，又日日努力修习，再加之今日这恐怖高压逼迫之下，终于是迈出了这一步，召来了被剑道所记录下由神光剑王亲自斩出的神光剑意！</p>

白金色的剑意正欲再度攻向那已被切成两半的青色光球，却见光球却是猛得向内坍缩，最后竟化为一道人影，正是青渊子。</p>

只见他袖袍一挥，便震退了这不断扑来的白金色剑光，连带着震散了那白金色光影，露出其中萧选，面含笑意地道:“不错，你很不错，如此年纪，修习灵诀到此等境界，本座万载唯见你一人！”</p>

萧选赶忙行礼道:“谢掌道夸奖！不知弟子这考验，可算通过？”</p>

青渊子却是摇摇头，“威压凌体，看得是你肉身的强度；剑意锻魂，看得是你灵魂的修为，本来扛一炷香便可，你倒是给了本座不小的惊喜。如今，还差最后一关，本座要看看你的剑心。”</p>

“剑心？我的琉璃剑心您不是知道吗？”</p>

“天赋是一方面，你究竟将它开发运用了多少又是另一方面。这道剑意分身中有本座一丝剑心之力，你要在接下来的三刻钟内用你的剑心顶住它的冲击，这便是最后一关。如何，可愿接受？”</p>

萧选闻言，深吸口气，躬身抱拳，“弟子愿意，请掌道出手！”</p>

青渊子脸上笑意更浓，“好，记住，坚守自己的道，稳住灵台，任他狂风巨浪，自岿然不动，剑心永通明！”</p>

言罢，身影散去，只留一朵青色莲花慢慢落下，将萧选的身影尽数包裹。</p>

待得萧选的视野重归清明，才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森林上空，面前出现一柄淡青色长剑，而自己的身体也变成通体琉璃色，手中还拿着天元剑，比起外界只是略显虚幻。</p>

那淡青色长剑剑尖前指，一声清越的剑鸣后便直奔萧选胸膛而来。萧选赶忙挥剑格挡，</p>

当!</p>

金铁相交之声自相撞之处传来，虽说被震退了些距离，但总归是挡了下来。那淡青色长剑攻势完全衰竭后在萧选有些疑惑的目光中慢慢化归虚无。</p>

“完了吗？”萧选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发问。</p>

“完了？小家伙，看下面。”青渊子的淡笑声传来，萧选依言向下方看去，面色瞬间变得精彩。</p>

他刚刚粗略扫了一眼，以为自己下方那一片青绿是森林，如今细细看去，那的确是一片林，不过是由数万柄丈许的青色长剑组成的剑林！</p>

此时只见那些长剑剑身皆是微微颤抖，缓缓从地下抽出剑刃，而后像最初的那柄一样缓缓漂浮到萧选对面，剑尖前指，刺目的寒光让萧选的头皮一阵发麻。</p>

“掌道大人，您说的冲击不会是这数万柄剑的攻势吧？”</p>

“不然还能是什么？放心，这只是本座一丝剑心之力，每柄剑的威力也只比刚才那个强一点，不过八万柄而已，努努力。再说也不用让你像刚才一样彻底消掉它全部的攻势，只要扛过三刻钟就好。加油，本座相信你能做到！”青渊子有些戏谑的声音传来。</p>

萧选的嘴角抽了抽，“您还真看得起我啊……”旋即，咬咬牙，道，“来吧，反正有您护持着，我怕什么！”</p>

青渊子大笑声传来，而那些长剑也动了起来，如同剑气洪峰般扑向了萧选，少年持剑的身影在这种威势面前，显得那么渺小。</p>

在被长剑吞没的前一刻，青渊子的声音传来，“记住，坚守自己的道，这是剑心的世界，只要此心不灭，此身便可永存！”</p>

下一刻，萧选的身影便被那些锋利的剑刃撕得粉碎！</p>

……</p>

刚开始时萧选还能守住灵台中的一点清明，可伴随着那冲击不断传来，意识却逐渐变得模糊。萧选只觉自己像是落入深海的溺水者，正沉沉向下坠去。</p>

好像就这么睡过去……</p>

这个念头刚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萧选的意识也在这之下变得更加模糊。</p>

嗡！</p>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得萧选恢复了些许清明，那是什么声音？</p>

嗡——嗡——嗡！</p>

这是剑鸣声？对，这是剑鸣声。</p>

那我现在在哪？怎么会听到剑鸣声？</p>

对，我现在正在接受掌道最后一关的考验，我不能就这么睡过去，我要完成它！</p>

萧选的意识彻底恢复，却依旧什么也看不到，身形依旧不受控制的向下坠去。</p>

那剑鸣声仍不断响起，而离奇的是萧选竟从其中听出了个问题。</p>

你，为什么选择修剑？</p>

为什么？我现在哪有功夫回答你为什么！萧选暗骂道，想要努力止住自己的下坠之势，却尴尬地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而那剑鸣声也是不断响起，什么也做不了的萧选只能无奈地想起了那个问题。</p>

为什么选择修剑，记得自己曾看过不少话本，那之中不少剑修大侠早已回答了这个问题，有为了守护天下苍生的，有为了惩奸除恶的，有为了保护家人的，自己当时看时也是深表赞同，便将那些答案一股脑的全答了出来。而那剑鸣声似乎并不满意，询问的声音中也多了些急切。</p>

不行吗？我明明很认同那些大侠的说法，也认同他们修剑的理由，难道这不能成为我修剑的目的吗？萧选在自己的心中发问。</p>

那剑鸣声终于是停了停，而后再度响起，其中意味却是发生了变化。</p>

你，第一次拿起剑，是为了什么？</p>

闻言，萧选愣住了，而记忆却回到了那个下着大雪的日子，小小的自己站在那巨大的兵器架前。</p>

那时林娴还在，她就站在自己旁边，而自己的目光却已经完全被长剑所吸引，</p>

“林伯伯，这把剑真好看，我能耍会儿吗？”</p>

只是因为好看吗？不是的，那旁边还有柄更加华丽亮闪闪的金色大刀，那黝黑的玄铁长剑在它旁边显得逊色不少，可当时的萧选却连它看都没看一眼。</p>

是喜爱。</p>

心底一道声音响起，那是当初那个稚嫩的男孩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