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死亡不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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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卡斯的情况不太好。</p>

虽然弗丽嘉搞来了陆秋要的药，但他风烛残年般的生命不是任何仪器或者药物能留住的。</p>

陆秋这段时间差不多把自己能做的做了——备全物资、提高生活、优化组构，让这个小岛离了她也能自己正常转动起来。</p>

之前还把所有人都转化成正常人类。</p>

她的原罪比帝国能给他们的纯度高，除了身体素质以外，或许寿命也能比原来长，但对这种端粒已经分裂到尽头的，也不可能重新给他长一个出来。</p>

能做的事也就这么多了，而且还有更多别的事让她操心，所以她暂时没顾上这边。</p>

这钟声是呼唤她和米迦勒的，这样沉重的钟声海岸不远的地方也能听到。</p>

“情况怎么样。”陆秋倒是飞快到达现场，米迦勒应该还有一会。</p>

“不太好，血氧浓度一直在降低。”米亚回头看了她一眼，飞快说道。</p>

她从前是军医，是被掳到这来的，这次票选让她当上了岛上的临时医生。血氧仪这种小型的器械他们以前就有，只是被理查德锁在他的小私库里了。</p>

看来他确实是想在这个小岛上过一辈子的，养老的器械备得还挺全乎。</p>

“吸氧机呢？”她说出这话就看到桑卡斯脸上的面罩。</p>

“没办法了，应该是器官衰竭。”米亚有些沉重地说道。</p>

敲这个钟，只是想让他们来见最后一面。</p>

坦白地说，陆秋和桑卡斯并没有超过这个岛上任意一个人太多的感情，到现在为止，他们认识也就不到一个月。</p>

看看这他的逐渐死亡，过去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依旧是覆盖了她全身。</p>

这里的仪器都很简单，远没有当年她看着罗切尔躺在床上，身上插满管子的震撼。只是大概人之将死，衰败的气色和氛围都差不多。</p>

桑卡斯本来就很老了，现在脸上的肉更是垮下来，几乎分不清原来的五官。</p>

“米迦勒呢？有人去接他吗？”陆秋偏开脸问道。</p>

“有人去海边了，不知道多久能来。”</p>

“我再去看看。”陆秋转身，很像是逃离这充满死气的屋子。</p>

打开门，医疗所的门口守着不少人。</p>

“怎么样了？”杰西卡作为之前第一个敢向她搭话的人，现在也是第一个问道。</p>

她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血族的自然死亡是比较少见的，就算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也有眼见同类死亡的共情。</p>

她摇摇头：“我去看看米迦勒。”</p>

刚到海岸边，她就看到拿瓦往这边跑，只有他一个人。</p>

“没找到吗？”</p>

“他们说他送信去了。”拿瓦摇摇头，有些无措：“上午走的。”</p>

现在米迦勒还做不了太多工作，平时就帮忙跑跑腿，做点简单的采集工作，然后接受阿特拉蒂人的教育。</p>

这可走得有点久。</p>

她冲到海边，又敲响了撞钟。</p>

现在他们约定好用钟声接头，不多时，海里就有人冒了出来。</p>

“又是什么事，说过米迦勒已经走了一天了，骑的最快的骨剑鱼，哪怕现在去追也赶不上的。”对方一天被叫了至少三次，有点不耐烦。</p>

“克，凡尔纳，给我叫凡尔纳。”</p>

“我一直都在。”克里昂从不远处浮出水。</p>

他刚才被丢下，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她回来，感觉到她气息越来越远，便从溪口游回海滩上。</p>

“你去把米迦勒追回来。”陆秋往前走了两步，海水没过了她的小腿。</p>

克里昂深深看了她一眼，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那么焦急的神情。</p>

这对父子或者别的什么，大概让她想起了太多从前。</p>

她是在帮他们，还是帮自己呢？</p>

她当时也是这样慌张无措，焦急彷徨吗？</p>

“哪个方向。”克里昂转头，看向负责联络的那个阿特拉蒂人。</p>

等到他走了很久，天色逐渐变暗，陆秋也一直站在沙滩上。</p>

“我们不回去吗？”拿瓦陪她站在那，很久才开口问道。</p>

“你想去的话……你回去吧。”她确实是不想面对一个将死之人的。</p>

拿瓦对桑卡斯更是只是认识而已，两个人心有灵犀，站在这一起等着。</p>

米迦勒走了挺久了，哪怕克里昂速度够快能半途追上，一来一回要花的时间也不少。</p>

“以前，岛上没死过人吗？”</p>

拿瓦听着海浪的声音感觉都要站着睡着了，暮野四合，天色渐暗，每一秒都很害怕听到居住区那边传来不好的消息。</p>

“以前，没有过老死的人。”</p>

理查德搞死了很多人，大都是一觉醒来就听到这个消息。</p>

他不准谈论，不准哀悼，所以即使死了人，岛上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尽快忘记，并且期盼下一个不要轮到自己。</p>

人在高压下是生不出太多感情的，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持自己活着。</p>

这次陆秋把理查德的统治推翻，是完全改变了这个小岛上的生态链。</p>

这让他们有时间感受生命分别的哀伤。</p>

“还没找到吗。”身后有个人忽然开口。</p>

是奥利菲亚。</p>

她那天和陆秋闹过以后就没有再跟她说什么话，相反，她和桑卡斯的关系还不错，桑卡斯似乎非常喜欢小孩子，就是这种非典型的孩子也很喜欢</p>

陆秋正好让热娜把她分到养老机构，帮忙照看大家。</p>

“他们把米迦勒派去送信了，现在要追回来。”拿瓦解释道。</p>

“现在？送信？他们难道不知道桑卡斯的情况吗？”她非常不满地说道。</p>

“大概是没想到那么快。”</p>

阿特拉蒂人的鲛落赋予了他们第二条生命，就是寿命走到尽头，也是慢慢凋零，整个过程非常漫长，所以大概没有这个概念吧。</p>

血族，或者人，生死就是那么一瞬。</p>

“别是故意的吧，现在他们没什么能控制我们了，就用这种方法报复。”</p>

“别说这样的话。”拿瓦皱了皱眉，这个女孩儿看着可爱又可怜，有时候说出的话做出的事还真让人吓一跳。</p>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看着陆秋。</p>

没一会又开口道：“你也是，只对普通人发狠，对他们这样的行为一点办法也没有吧。”</p>

陆秋莫名回头看她一眼：“我知道桑卡斯现在这样你不舒服，但是这些话可以少说。”</p>

“被我说中痛处了？还真以为自己能对所有人指手画脚，最后还不是只能困在这里。”</p>

陆秋叹了口气，不知道奥利菲亚怎么变成现在这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