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少爷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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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是个女孩儿。”</p>

莉莉丝总吐槽去到莱特维斯家庄园以后听到这第一句话。</p>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罗切尔老婆生了。</p>

她被打包送到庄园里，第一件事就是被女佣领去洗澡。</p>

她觉得自己很干净，奈何罗切尔是个洁癖。</p>

因为夫妻的离世，和少主人的不幸，整座宅子都安静得吓人。</p>

这一声相当石破天惊，罗切尔当时正在壁炉边，虽然是夏天，但因为各种问题，现在天气并不暖和。</p>

他看着女佣拎着小鸡仔一样的人，皱了皱眉。</p>

她只裹着一条毛巾，脖子上的项圈里有电击器和炸弹，说明书上说只要有不听话的行为或者攻击性行为，都可以立即惩罚或者销毁。</p>

短短的头发湿漉漉耷贴在脸上，脸上眼里没有任何情绪。</p>

他说过这是男孩儿吗？还是亚历山大说过？罗切尔莫名其妙地想着。</p>

“女孩怎么了。”他沙哑着声音问。</p>

“她是只雌性，这样会不会不方便，要去换一只？”</p>

女佣说道。</p>

她从罗切尔父母时代就开始侍奉这个宅子，总是能井井有条安排着这座庄园的一切，从房屋装饰到饭菜摆盘，她似乎比罗切尔更像这个宅子的主人。</p>

这种说法让罗切尔不太舒适，他看向0421。</p>

她没名字，他们都没名字，没有人会费心给他们起那种东西，代号方便精准，从批次到编号，短短一串数字，囊括了他们一生。</p>

这是他们第一次没有隔着玻璃对视。</p>

不，好像并不是第一次。</p>

当时他们的飞机失事，他被卡在废墟下面，似曾相识的，好像也是这么一双眼睛。</p>

他母亲的身体挡在他身上，为他形成一个保护垫，而他的父亲，他甚至可以闻到他被烤出的焦糊味。</p>

夜色的一样昏暗阴沉的白天里，他看到一个人靠近。</p>

对方似乎被眼前的场景震惊，说不出连贯的话，只能听到她拨出一个通讯，简单报告坐标和事件，然后马上放下手里的武器开始救援。</p>

“别，别救我。”罗切尔还没有丧失理智，身上传来的感觉让他非常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p>

对方不知道是没听到他的话还是听不懂，垫了几块石头支撑住周围，然后用随身带着的东西努力在他身下刨了个坑，一个人把他拖了出来。</p>

“我叫你别救我！”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劲，一下把对方推开。</p>

她被推坐下，他才发现那是个小孩子。</p>

一身战斗服，带着头盔，只露出一双眼睛。</p>

平静又充满生机。</p>

她坐起身，半跪在他身边，因为他趴在地上，所以并没有看到她在做什么。</p>

在医护来之前，他就已经昏了过去。</p>

因为处理得当，他只是瘫痪，但并没有截肢。</p>

罗切尔从来没想过寻找当时救他的那个人，他并不感激她。</p>

对他来说，现在这样还不如死了。</p>

但那天在玻璃后面看到那双眼睛的第一个瞬间，他就做了个愚蠢又幼稚的决定。</p>

“没什么不好，不用换。”他冷冷回答，转过头去。</p>

女佣知道这意味着他接受了这个人，不论她是什么性别。</p>

0421的衣服都是军方研究所的制服，除了作战服没让她带走，别的衣服都是相同款式的制服。</p>

中间有拉链的高领无袖背心，露出手臂，也方便随时脱下接受检查或者实验。</p>

工装裤和军靴倒是和普通军人的差不多。</p>

第二次被带过来以后，她就主动站到罗切尔身后去了，似乎先前已经有人嘱咐过她在这里应该做什么。</p>

她身上是沐浴过后带着皂感的水汽，干净得像是医院里消过毒的器具，冷冰冰的。</p>

她还是个小孩儿，只比坐在轮椅上的罗切尔高一点。</p>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残疾以后感觉更强了，他总觉得对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p>

“别总看着我。”他命令道。</p>

回头时她的眼睛已经抬起来看向别处，但他依旧不适应有人站在自己后面。</p>

“站到一边去。”</p>

脚步声远离，走到墙边停了下来。</p>

随她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本使用手册。</p>

上面做了各项说明，也有一些注意事项，其中一条是说话最好采用明确简单的命令模式。</p>

罗切尔一开始还搞不懂，后来才发现复杂一点的话她根本听不懂。</p>

他去休息时，这家伙也站在旁边跟着。</p>

战后资源紧缺，但缺不到富人头上，这座大宅金碧辉煌，哪怕现在住在里面的主人只有一个，而别的工作人员一共不超过十个。</p>

战时大多数人都住在地下，但有钱人总是有特权的，他们会雇佣无数专业人员保护自己，建造防护保护自己的财产，莱特维斯家就是这样，只有最危急的时候才会住到地底。</p>

不过在死亡面前倒是人人平等。</p>

“你要这样推着。”年轻女仆看她空手站在一边，示意她过来接替自己。</p>

0421温顺地过来接替年轻女仆。</p>

发现她的身体素质比正常人强悍以后，年轻女仆就说得比做得多了。</p>

从推轮椅到扶他上床，到康复训练……所有生活里的事宜不一而足。</p>

本来这些都是他的男看护做的。</p>

不过有了0421以后，他大概更喜欢在地下室或者后厨和年轻女仆接吻或者亲密吧。</p>

作为一座豪宅，公共区域的监控是正常的，而他作为宅子唯一的主人，这些东西当然会连上他的电脑。</p>

通常这种事发生在送他上床以后，那时他们就成了这座宅子的主人。</p>

自从事故以后，罗切尔就整晚整晚睡不着觉，这种时候，看这座宅子各个角落的隐蔽就成了他的爱好。</p>

他好像一个幽灵，不受阻碍——身体和空间的阻碍——可以漫步于每一个角落。</p>

这是他的秘密。</p>

但今天这个秘密好像继续不下去了。</p>

“你留在这干什么。”</p>

女仆出去以后，0421还留在这，她站在门边，如同一个衣帽架。</p>

“保镖。”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罗切尔：“不能先我死。”</p>

看来送她来的家伙们是这么说的。</p>

“别站在那，很碍眼。”</p>

她坐了下来，隐没在黑暗里，缩成小小一团，不坐起来就看不到。</p>

“出去。”</p>

她走了出去，但留了一条门缝，他能从监控里看到她有点诡异的姿势——趴在门边，看着里面。</p>

罗切尔：……</p>

这也太恐怖了。</p>

“算了你进来吧。”</p>

她又进来，窝在角落里，动作轻快，好像对自己的小小胜利感到开心。</p>

事实证明亚历山大的判断是正确的。</p>

0421来的第三天就捉到一个小贼。</p>

虽然没有热武器，但对付摸进他房里这种小贼，近距离搏斗她甚至能杀死一个两米以上的巨汉。</p>

听到沉重的响声，罗切尔莫名醒来。</p>

借着小夜灯的光亮，看到面前娇小的人影似乎拎着什么东西往外走。</p>

他惊了一下，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小偷，但很快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p>

打开灯，面前触目惊心的场面让他不禁冷汗。</p>

“睡，死了。”她脸上还溅着血，而手上的人则像个漏水的塑料袋，脖子处的伤口说明了屋中血腥味的来源。</p>

浓郁的铁锈味让他鼻尖充满了另一种味道。</p>

人体烧焦的气味。</p>

等0421把刺客的尸体丢出门去，回来看到罗切尔滚下了床，趴在地上呕吐。</p>

她第一次有些慌乱地去扶他，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p>

这个人应该不是用毒的，她什么都没感觉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