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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鑫沉默,却不得不在心里暗赞苟弟的专业。</p>
中国古代四大戏曲,有人认为是王实甫的《西厢记》、汤显祖的《牡丹亭》、孔尚任的《桃花扇》、洪升的《长升殿》,也有人认为应当包括关汉卿的《窦娥冤》。</p>
但是不管如何,“西厢记”与“牡丹亭”牢牢地占据着其中两席。</p>
其实,王实甫的《西厢》是取材于唐时元稹的《会真记》,改编自金代董解元的《西厢记诸宫调》,算不得原创。虽然改编的质量远远超过原作,但也失去了许多原有的味道。</p>
尤其是那些带色的段子,全都消失不见。</p>
苟弟总在唱的,就是董版“西厢”,也是后世几乎见不着全本的原版“西厢”。</p>
而“牡丹亭”则是明代汤显祖的纯原创作品,苟弟没听过,正常的很。</p>
“这,难道是甄公子自己写的戏文?”苟弟脑补道:“对,一定是的!甄公子大才啊!你这要让我家二娘知道了,岂不、岂不得……”</p>
你家二娘?</p>
是你的二老婆,还是你的二妈?</p>
不管是谁,好像都不太对劲的样子。</p>
“你还听不听了?不听闪一边去!”徐夫人怒道。</p>
“嗯,嗯!”阿黎已经占据了前排位置,乖乖地蹲坐着,扶膝的双手之中圈着毛绒绒圆滚滚的墨墨。</p>
当说书先生的感觉,其实很不好。只是本能的想唱戏,可是现在没有条件啊!</p>
“话说……杜丽娘醒来,发现只是一场春梦……”</p>
“春梦?”苟弟哈着嘴叫道:“展开,细说啊……”</p>
“安静!”徐夫人怒喝道:“不想听滚远点!再咋咋呼呼,老娘给你扔海里去!”</p>
苟弟嘴巴一张一翕,如一只愤怒却无法发出声音的小鱼。</p>
“杜丽娘失望之下,相思成疾,日渐消瘦,眼见不久人世。便自画春容,让侍女装入紫檀木匣,藏于后花园太湖山石下。又嘱托母亲将她葬于花园牡丹亭边的梅树之下……”</p>
甄鑫轻曲指叩出节拍,咿咿呀呀地唱道:“这些时把少年人如花貌,不多时憔悴了。不因他福分难销,可甚的红颜易老……”</p>
曲音戚戚,众人眼前,似乎现出一个卧于病榻之上,依然千娇百媚的女子,令人既爱且怜。</p>
阿黎微蹙眉尖,相对于这些缠缠绵绵的唱词,她更喜欢听直来直去的故事说书。不过瞧着甄公子专注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欢这种表演。</p>
阿黎也就一声不吭地静静坐着,静候下文。</p>
蔡老二则百无聊赖地继续操持着船帆,无论是听书还是听曲,他都提不起太多的兴趣。</p>
若有人唱戏,他还是愿意看的。但是只有甄公子一个人,没有乐师伴奏,没有妆饰戏服,唱个鬼的戏!</p>
看着依然沉湎似乎无自拔的甄鑫,苟弟挪着摊在船板上的两条大腿,臀行而前,张口便欲催促。</p>
却不料甄鑫扬起手,一巴掌盖下,“啪”的脆响。</p>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p>
苟弟一蹦老高,揉着大腿叫道:“甄公子,你,你竟然这么短……”</p>
你才短!你全家都短!</p>
“我说苟弟啊……”甄鑫忍着怒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明白,从今往后,咱们是要准备开始做大事情了,你就不能正经点吗?”</p>
“我,我怎么就不正经了?”苟弟梗着脖子反问。</p>
“姓苟名弟,你这名字,听着就不正经!”</p>
“对,对对!甄公子说得太对了,这就是一个不正经的名字!”蔡老二幸灾乐祸地说道。</p>
“林北……我再不正经,好歹还有个名字,你连个名字都没有!”苟弟反怼。</p>
蔡老二立时就蔫了下去。</p>
咱们走江湖的,好像也不需要名字啊……</p>
蔡老二突然福至心灵,单膝跪在甄鑫面前,说道:“求甄公子,为我赐名!”</p>
赐名?为什么要赐名?</p>
眼角瞥处,徐夫人悄悄地向甄鑫竖了个大拇指。</p>
甄鑫恍然而悟。</p>
穷苦人家,目不识丁的父母,生下孩子后,根本没办法给儿女起名字,只能阿猫阿狗的乱叫。</p>
不是因为名字越土越好养活,而是因为舍不得掏钱请人给孩子起名字。</p>
尤其是这个时代的汉人,地位不仅低下,也没人在乎你到底有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p>
许多人为了方便,有以出生日期为名,有以家族排序为名,有以生孩子时的年龄为名。比如朱重八他的哥哥们,分别叫朱重四、朱重六、朱重七。而他们的爹,则名为朱五四;他们的祖父,名为朱初一。</p>
这蔡老二大概也是如此。虽然成人之后不缺起名字的钱了,可是既然叫习惯,也不会像朱元璋一样专门去琢磨一个响亮而有意义的名字。</p>
“你既然排名老二,我看就叫——蔡伯杰吧!”</p>
蔡老二大喜:“多谢甄公子赐名!哈哈,老子以后,也有正儿巴经的名字了!”</p>
他开心,并不单纯是因为有了名字,而是通过此举,让甄公子明白了他的归附之心。而关键的是,甄公子显然认可并接受了他的归附!</p>
这下把苟弟可瞧着眼热了。他可算是蔡老二的上线,结果人家反而跑到自己前面去了。</p>
这哪行!</p>
“我,我也求甄公子给我赐个名!不,赐名不够,我要赐姓……算了,我以后就跟着甄公子,改姓甄!”</p>
真狗啊……</p>
甄鑫目瞪口呆地看着满眼期盼的苟弟。</p>
“你还改姓?”蔡老二睥睨道:“你一改姓,你全家人都要跟着改吗?”</p>
“这个……”苟弟心虚地看向甄鑫。</p>
我又不收你为家奴!</p>
甄鑫斜了一眼苟弟,说道:“算了,你还是接着姓苟吧。”</p>
“姓源于你父族,随便改姓是对你父亲的不尊重。不过你这名字可以改个好听些的……”</p>
苟弟明显地松了口气,半哈着嘴看向甄鑫。</p>
“嗯……我看,叫苟顺如何?”</p>
“苟顺!好,好!谢谢公子爷!”苟弟——苟顺大喜,握拳呼号道:“我,我以后有名字了!我,我叫苟顺!”</p>
“陈开,蔡老二,你们俩以后不准再喊我苟弟,听到没?”苟顺叉腰道。</p>
蔡老二与陈开同时撇了撇嘴。</p>
小六正色抱拳道:“恭喜苟哥!”</p>
“哈,哈哈……”苟弟,嗯——苟顺,叉腰大笑,拍着小六的肩膀说道:“我都有大名了,我看你也顺便让甄公子赐个名吧。不能总是小六小六的叫……”</p>
“嗯,这个,我有大名的……”小六犹豫着,看向甄鑫。</p>
甄鑫心里一动,神色未变。</p>
“我姓陈,名为新陆。”</p>
果然!</p>
若非老丁告诉自己,卢岛主便是陈宜中,甄鑫此时还真的判断不出岛主与小六的关系。</p>
小六哪怕不是卢岛主之子,也必然是他家中的子侄。</p>
新陆,陈新陆?</p>
新的大陆?这名字,是这个寓意吗?</p>
陈黎儿,陈新陆,陈宜中……阿黎与他们,又是什么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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