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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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天空晦暗无光，京城被墨一般的夜幕裹得密不透风。</p>

京城禁军统领段府，段鸿远从兵器库里出来。</p>

“大人，”一人上前低声禀报：“府上来客了。”</p>

“来客？”段鸿远看了看天色，此时已过亥时，这时候还能来什么客？</p>

他身份敏感，素来不与朝堂大臣深交，除了暗地里跟信国公来往便再无他人。</p>

“是何人？”</p>

“小的不清楚，来的是个女人。”</p>

“女人？”段鸿远想到什么，面色骤然一惊，当即快步赶去正堂。</p>

到了正堂，远远地就看见个身形高挑清瘦的女人披着黑色斗篷立在堂内。</p>

他挥退所有下人，缓缓抬脚进门。</p>

堂内的女子也慢慢转过身来，她缓慢将斗篷帽檐拉下，露出那张不施脂粉清丽的脸。</p>

“你.......”段鸿远眸色微变，走上前小声问：“太后为何在这？”</p>

今日的太后跟在宫里不一样，衣着朴素低调，连头发也只是松松挽起。她淡淡地露出个笑：“哀家为何在此，段统领心里猜着了不是吗？”</p>

段鸿远目光定了定，指尖一弹，将堂内的烛火扑灭，独留下屏风后的一盏。</p>

两人站在光影中，各自沉吟，各自衡量。</p>

“阿誉，”太后开口，再不复之前凛然模样，像是回到两人曾经青梅竹马的时候：“你可知我近日在宫里过得水深火热？”</p>

段鸿远动了动喉咙，没说话。</p>

太后走了两步，背对着他说：“我算是看清了，什么骨肉情亲，在权势利益面前一文不值。他这些年如何待我，今日又是如何对我的，你想必看在眼里。”</p>

“你说......”她声音蓦地凄楚：“我哪里亏待过他？我掏心掏肺为了梁家，为了他的前程，可现在竟是要置我于死地。”</p>

“娘娘。”段鸿远道：“国公并不想置你死地，贺州的事......”</p>

“你与他这些年沆瀣一气，自然为他说话。”太后打断他：“可你又知道，几日前我差点吐血而死？”</p>

段鸿远震惊，睁大眼睛。</p>

太后转身，清丽的面庞含着泪：“你不知道吧？他命人在我的药里掺了毒，他的心远比你我想象的狠。”</p>

段鸿远面上狐疑，不可思议。就又听太后道：“还有件事你恐怕不清楚，当初你我原本要定亲了的，后来也是他设计我与先帝相遇，我们才就此错过。阿誉.......”</p>

“这些年来，你以为我在宫里好受？”太后落下泪来：“我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这一生啊.......太悔了。”</p>

梁家是功臣，先帝还是皇子时，信国公以兵权拥护其上位。后来先帝封了信国公爵位，但信国公不满足于此，设计当时正准备定亲的太后跟先帝邂逅。至此，太后被接入宫中成为继皇后。</p>

但梁家势大，先帝心有防备，娶梁家女却并不宠爱，而是专宠贵妃并让贵妃生下长子。于是梁家联合前朝斡旋，信国公凭一己之力将贵妃党扳倒，把梁皇后之子也便是当今圣上送上了皇位。</p>

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段鸿远的助力。是以，太后在宫里的情形他确实比旁人更清楚。</p>

今夜听她落泪提起往事，心中顿时酸楚阵阵。</p>

“阿慈，可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他道。</p>

“不！你可以帮我，你可以的！”太后两步走到他跟前，蛊惑地说：“他今日这么对我，以后也难保不会这么对你。”</p>

“你务必要帮我，只有我能与你一条心。况且.......”她缓缓退下黑色斗篷，柔声道：“我们本就是一对，这么多年，你一直没娶难道不就是为了我吗？”</p>

如此举动，段鸿远倒抽一口凉气。</p>

黑色斗篷里，她衣衫单薄，浅色雪缎映出里头的小衣。这么多年，她保养良好，身段依旧如少女般玲珑姣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