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四节 重拾旧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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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三个混世魔王离了围子，一路上饥餐渴饮，夜宿晓行，沿途还不断打听着消息，迤逦追踪而来。</p>

论说那麻三儿正是将星当头，成瘸子便是那诸葛孔明转世，王大愣却是猛张飞、活马超，端的有万夫不挡之勇，却都没抓挠处，便犹如暗夜掏乌巢，水中擒活鱼，空有一身本事，有力也无处施展。</p>

他们虽立起了三双耳朵，瞪圆了三对儿招子，依旧毫无线索，只是隐隐的觉着，似乎正有一股力量在指引着他们前行。</p>

这一日，天将擦黑儿之时，三人便来到一处市镇。</p>

但见房舍凑集，街路宽阔，人流熙攘，旗幡林立，端的好一个去处。</p>

他们为防马惊伤人，便下马牵着，沿街缓缓而行。</p>

王大愣却早就饿瘪了肚皮，一双眼不住的盯着迎风招展的旗帆幌子，口中聒聒的咽唾。</p>

麻三儿早猜透了他的心思，便招呼着成瘸子，一同进了一家铺面儿，寻了一副僻静案头坐了，叫过酒保，要了四凉、四热八个小菜，三个四喜丸子，两壶酒，一担馒头，便就吃喝起来。</p>

这里所谓的一担馒头，乃是当地的土话，说的是，手端狭长的木盘，将刚蒸得的大个儿馒首，热气腾腾的摆放其上，码好了，便是一担。</p>

三个人却都饿的紧了，当即一通的风卷残云，早将饭菜吃了大半，正自吃的兴起，却忽听街面上一阵大乱，急忙都扭头观望，却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妇人，手提着裙摆，指天画地，连喊道，“天杀的，却不是害苦了老身。”面上虽厚施脂粉，却难掩其惊慌之色。</p>

此时街面之上行人正多，听闻了喊声，不免纷纷避让，却也有那好事的，虽避的远了，依旧不肯离去，都顺带围住了，定定的看。</p>

那店中的伙计，也恰好将此情此景就看了个满眼，却只是将鼻子一哼，满脸竟是鄙夷的神色。</p>

一旁的王大愣最是侠肝义胆呐，见这妇人哭的凄惨，又见那伙计如此轻慢，不免心头火起，当胸一把就攥住了伙计的脖领子，将之轻轻提起，朗声骂道：</p>

“想你这等人，便是那终生当牛做马的贱命，却如何敢轻慢一个妇人，须知这普天下的英雄好汉，也便是他娘生的。</p>

我看你也休活在这世上了，待俺便将你摔死了吧，也省的哪个妇人再受尔等轻慢。”</p>

言罢，他便要将这店伙计惯死在地上。那酒保却早被吓破了胆，一叠声儿的求饶告免，幸而有麻三儿在旁，连忙喝住了王大愣，自取过一副板凳，叫那酒保坐了压惊。</p>

王大愣将酒保轻轻掷于座上，早吓得他面如死灰，上下两排牙不住的打颤，一面向王大愣作揖，一面又向麻三儿回礼。</p>

麻三儿见他惊恐，便斟了一杯酒给他喝，见他气色和缓下来，这才和颜悦色的问，是否真知道那妇人的来历。</p>

不料这一问，却引出了一桩公案，真个是，“世间荣辱本天定，却是凡人难自免。”那酒保见麻三儿面容和善，却情知王大愣在旁，自是不敢不说，只好将事情的原委细细道来。</p>

原来那名哭天抢地的妇人，娘家姓金，原是关里人，年轻时随着父母迁居此间，务农为本，虽家境一般，却也能自给自足。</p>

可好景不长，她的父母先后亡故，那一年她才一十六岁，却已生得花容月貌，美若天仙。</p>

临近的镇子里有家大户，知她生的娇媚，又孤苦无依，便花了二百两银子，将她买入了家中，做小。</p>

可是那家的大太太乃是一个蠢妇，嫉妒心极盛，看到别家比自家过的好，都要暗骂上好几天，又岂能容得下她在眼皮底下快活，不出半年，便将她赶了出来，住进破瓦寒窑，乞讨为生。</p>

这位金家姑娘走投无路，堪堪饿死在道旁，后在邻人的介绍下，不得不入了一家娼馆存身。</p>

她生性活泼，却平白受了这许多屈辱，为了尽快摆脱凄苦的身世，便自甘堕落，终于成了馆中的头牌。</p>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人，早已变成了无惧生死的悍妇，她不思自己出身贫苦，当救济孤幼，却养成了一副贪财成性的阴狠性子，攒够了钱便自赎其身，另立山头儿，依然开了一家妓馆，取名为品红楼。</p>

她不念良知，唯念金银，数十年间已积攒下数万家私，却也因尽干些丧尽天良的勾当，深为当地人所不齿。</p>

说来也是她作恶多端，当有此报，便在半年多以前，品红楼中就来了个关东老客儿，自称是来关外贩卖皮货的，身上那有的是银钱呐，只因空房难熬，便想到这品红楼中，寻个乐子。</p>

老鸨一见来了肥猪拱门儿，当即便将楼中叫的响的姑娘，都请出来见客。</p>

那老客儿却也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儿，一下便选中了一位姑娘，并豪掷百金，竟将她包了下来。</p>

一晃过了半年有余，这位老客儿身上的银钱，早被品红楼坑了个一干二净，老鸨见他被榨干了油水，便将其扫地出门，还以包银不够为由，扣下了他的衣物为质。</p>

那位老客儿在花天酒地中，被掏干了身子，又兼身无分文，不消几日便病倒在路旁，可也赶上年景不好，没人施舍粥水，数日后竟一命呜呼了。</p>

而这位姓金的老鸨，却是“只管闭门接金银，哪管他人祸与灾”呀，风闻人讲那位老客儿如何凄惨，反倒讥讽道：</p>

“要说谁人命薄，想来也是老身命薄，数年间养了几个姑娘，却是挣不到些许银钱，反要敬老怜贫，做什么善人的勾当，却不是苦杀了老身。</p>

而今刚刚赚得温饱，却又管他死活怎的？</p>

想来他占了姑娘身子，也是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何必再怜惜他呢。”</p>

众人都知她贪吝成性，就自发抬埋了尸身，只是要她给人立个石碑，却依然吃了闭门羹，虽然心中愤慨，却也只好作罢了。</p>

不想数日之后，品红楼中的头牌正自独睡，却忽觉身子沉重，睁眼看却是那名老客儿，正趴在自家身上，只好大声疾呼。</p>

楼中的狗腿子，慌忙破门而入，却未见异状，如此反复多次，那名姑娘便寒热往来，病入膏肓，不消几日竟呜呼死了。</p>

老鸨眼见死了姑娘，认定是邪祟作怪，只好花重金请来山上的高僧、道士，做法镇妖。</p>

可这法式做了一场接着一场，却不见起色，楼中的姑娘，仍旧是一个接一个的重病，惨死。</p>

如此一来，再也没有客人敢登门嫖妓了，品红楼渐渐冷清下来，就连剩下的几个姑娘也逃的逃，死的死，老鸨自此失了身家根本，亦被逼上了绝路，时而疯疯癫癫，满街乱跑，却也无人肯可怜她，都道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啊。</p>

几个人听完了酒保的口述，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见这酒保顿了顿，接着又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