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施针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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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灯不久，素秋满头是汗到暖阁，先问小少爷如何，月华答她已随温冲至西厢小院用晚饭。素秋这才放心，走到床边急道：“姨娘要见你。昏沉得眼睛都睁不开，足足喊了三回，非要见你不可。”</p>

我放下粥碗：“姨娘生了么？”</p>

素秋摇了摇头，抹把额上的汗：“还没有，我只在外头，进出几盆血水，还没听到孩子哭声，情况怕是不好。你还在养伤，我不该来，可是，姨娘拼力喊着要见你，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听得心碎。半个时辰里没再听她发过一点声音，怕是不好，你成全姨娘的心愿吧。大夫人问起，有罪我担着。”</p>

月华急道：“传说妇人生产的地方有胎神娘娘，未出嫁的女子不能靠近。因果，你不能去。”</p>

“眼下这样的情况，还在乎这些礼忌作什么，人命最大。我去，快把衣裳拿来，我换上这就随你去。”我掀开被褥，趿上鞋，动作快一些腹上的伤口便有点疼。我娘因产子而死，没娘的孩子日子苦，我岂能看着世上凭添两个没娘的孩子。</p>

小环捧来衣裳，我匆匆穿好，随素秋一同往东厢去。</p>

养伤大半个月以来，我不大下床，跟别提频繁走动，身子骨缩得紧，没走几步脚便开始有些抽筋。素秋也不催我，蹲着为我揉腿。时间一点不能耽误，我直让她不必揉。</p>

到东厢院外，年氏独自立在晚风中，乳娘相伴，双眼空洞无神。</p>

我与之擦肩而过，她嘴唇无色，翕动着。</p>

小院里挤满人，全是伺候柳姨娘的丫鬟还有三夫人院里的丫鬟们。汪嬷嬷见我来了，拨开重重人群，讶然道：“这不是你个没出阁的姑娘能来的地方，谁叫你来的？”</p>

我挡在素秋前头：“姨娘要见我，我来了，嬷嬷带我进去吧。”</p>

汪嬷嬷拽牢我，困惑地望着我：“小果儿啊，要是触怒神灵，你将来怎么办？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夫人不让你来，你还来做什么。”</p>

夜风习习，大有初夏的味道。</p>

我坚定不移：“嬷嬷放心。神灵向来大度慈悲，若是因为这样怪罪我，那么枉为神灵，枉受人间百年香火。嬷嬷，带我进去吧，别让姨娘等太久。”</p>

汪嬷嬷手上一震，转向拉起我的手，人群自行撇开一条道。</p>

卷起竹帘第一脚迈进屋里，迎面扑来浅浅的血腥味。</p>

一床万福被掩着，被上洒满鲜花压抑血腥味，两个丫鬟撑着被角，两个稳婆撑住柳姨娘的脚，魏妈妈埋在被子，不断要柳姨娘争气，往死里用力气。</p>

三夫人坐在床头，对外吼了声：“催生汤呢，把催生汤再端来一碗！”</p>

大夫人在屏风外，扶着额，脚下已吐了一盆。自从彗安的事情发生后，夫人闻不得血腥，见不得荤腥，不时半夜惊醒。能从早上撑到现在，已是尽最大力勉强着自己。</p>

“汤来了！汤来了！”一个丫鬟匆忙跑进屋里，汤撒了些在手背上。</p>

我拦住她，端过那碗催生汤，对嬷嬷道：“嬷嬷，您照顾好夫人，带夫人到外头歇一会。”</p>

柳姨娘发乱鬓散躺在床上，面上无汗唯有泪痕，发丝成一缕缕洗过未干的样子，眼只剩下一道缝，神志不清。三夫人直看着柳姨娘，一刻没挪开眼，没人注意到我来了。一屋子人神色俱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