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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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院午膳送齐，大娘们备下好酒好菜，在仓房搭个桌子大吃大嚼。</p>

灶上烧着满锅的水，预备着各院送回碗碟时洗碗所用。底下柴火添得不多，几窜小小火苗时起时兴。</p>

灶台上放着一瓮炸好的猪油，还有一盘喷香焦黄的油渣子，排在一列卤水瓮前。</p>

这瓮用猪网油炼出的油快要凝固，人还未到。</p>

外头传来说话声，我撩帘望，来人水弯眉、琼瑶鼻、气若幽兰。玉簪轻挽，一身暗青底右衽大朵水仙绿叶裙，削葱十指，皓腕上一对细金镯，唇上擦了层薄薄的胭脂，恰似不点而红。</p>

她身后那位我见过，是二夫人院里的小桃。</p>

两人打扮一明一暗，姿色尚佳的小桃在前人光芒之下尤显暗淡无光。</p>

“春兰姑娘，您今个怎么贵人踏贱地，是不是二夫人有紧要的示下？”赵婶子眉开眼笑，半曲着膝盖，一只手屏在嘴前，“喝了点酒暖身子，怕酒气冲撞了姑娘，不敢靠近。”</p>

她开口说话，一样是黄莺出谷般婉转：“婶子好自在，是我扰了你的兴，夫人不曾有示下。我是特意来问问婶子，央告你的活，人一走，你转手给小丫头们做，是不是有这回事？”</p>

赵婶子冷天出热汗，身边几位大娘媳妇无不陪笑，忙忙七嘴八舌讨好春兰。</p>

“春兰姐姐误会了。”</p>

我迈出厨房，“不是赵婶子不愿意做，她见我细心绣工好些，恐耽误姐姐的要事，才把那份荣活交给我做。”</p>

“哼，是我错怪赵婶子？”春兰莲步姗姗至我面前，“这么说来，擅自做主改我的样，不绣牡丹是你的主意？”</p>

不知世上有没有一种刀，看着软，实则硬，一刀下去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通通切碎的。要有，那春兰说话的语调恰如这刀子。</p>

赵婶子是万万不敢得罪春兰，顺着我给的台阶往下爬，说一大串的好话。</p>

“婶子，我问她，没问你。”</p>

春兰吹风似的一句话，人堆里刹时安静下来，“小桃，要不然你把食罩给这位妹妹认认。”</p>

小桃从提篮上解下食罩放到我手里。</p>

小月与我合力完成的孝子图，慈母啮指，孝子痛心，还需要认看？</p>

“改牡丹为孝子图，是我自己的主意，婶子并不知情。”</p>

“孝子图？呵，亏你想得出。用线优劣不齐，旁的不说，血珠要用朱霞金线缝制，不是愈栩栩如生？”春兰道。</p>

我福了福身：“不敢隐瞒春兰姐姐，金线在我房中被人盗走。孝子图是情急之下想出的补救办法。”</p>

这话出口之前周围是安静，出口之后周围是死寂。</p>

“我上午叫人送来，才多久就丢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手上还不丢个几件东西，情有可原。”她微微笑着，透着凉飕飕的寒意。</p>

“春兰姐姐你不能相信她的鬼话！”姚杏花站了出来，“八成是她贼喊捉贼，我们从卯时起一直在厨房做事情，没有离开过一会儿。而她呢，来了之后就跑到柳大娘屋里，再没有瞧着人影。”</p>

柳大娘脸色一白，忙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彩蝶她娘没了，回去送她娘入土。我又大字不识一个，苏姑娘她是识字会写的人，我不找她帮着清写册子给周姑姑，难道找你？你会写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