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卷第八十九章 浪子 一道苍凉砥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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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念一虽然“鲁”，但并不是无所畏惧的人。</p>

虽然很有“见义勇为小战士”的英雄情结，但是也很珍惜自己的小命。</p>

一个男子，未成家前，是父母的期盼和希望；成家后，有了爱人孩子，则是妻、子的守护者和依靠。</p>

那晚，在被撞地狂暴旋转的汽车里，昏迷之前，易念一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p>

生命只有一次，人生不会重来。即使存在所谓玄幻的架空空间，魂魄能够重生再来，但另一空间的父母、妻儿有谁可依！</p>

浪子归家皆气短！</p>

在税务系统工作时，确实是无所畏惧、一往直前，既鲁且刚。但那时，既有胸中的一股正气，更赖于背靠组织，心中有底气。</p>

现在脱离了系统，感觉自己身如浮萍。这一段时间，凄凄切切、莺莺燕燕，脂粉气重、英雄气短。</p>

之所以看见是池上蓝的电话，立刻躲到浴室、开着水龙头，再去接听电话，实在是怕房间里真有监听偷拍，把这段窃去了，造成不必要的麻烦。</p>

原来工作时，说话爽朗、笑声豪气，当真是“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p>

何曾有过如此的做派。</p>

易念一本来被池上蓝情真意切的一番说辞扰乱了，站在镜前发呆，胡思乱想之下，想起曾经在税务系统的时光，突然脑海里冒出此两句诗来。</p>

诵了两遍这两句诗，望着镜中的自己哈哈大笑起来。</p>

……</p>

赤脚走在白沙滩上，天空几点星光，脚下绵柔，蹒跚而行。白沙滩与海交接处，一块巨大黑色礁石。礁石上，数点晶莹亮光。易念一迈步往礁石走，堪堪挪到礁石前，似乎伸手可触摸到礁石上闪亮的宝石，脚下周围白沙却滚滚向下。</p>

心中一惊，刚想骂一句国骂，脚下一软，身子跌入流沙中，伸手去抓，入手绵柔、皆是白沙，无处攀附，不由自主顺着白沙滚入一处无底的黑洞中。</p>

不知滚了多久，终于不再下沉，好在白沙裹挟，甚是柔软，似乎没有受伤。起身看周围一片漆黑。头顶如盘大的一片亮光，似是天际的明月，又似洞口的一片天光。</p>

借着洞口的一片光，见脚下一处黑色大石平台，只有一张双人床的大小，空悬在无底大洞的洞中，探头出去，但见洞深不见底，又有丝丝腥风从下面吹来。</p>

四周亦是黑暗，也难辨洞究竟有多大、向下究竟有多深。</p>

张惶四顾，看脚下石台贴近洞壁处，似乎又一窄窄的黑石台阶，盘旋向下。向上无路，四周也无路可走。</p>

洞壁也是黑色的大石，无缝可攀爬。脚下不断的有海腥味的风从洞底吹来，易念一只穿了一件浴袍，被吹的遍体生寒、浑身直哆嗦。</p>

冲着洞口大喊，竟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p>

上去无路，呼救无门。</p>

站在平台就要被冻死，虽然下面黑洞洞地不知藏着什么怪物、或者通向何处，也只有下去看看，有没有出路了。</p>

小心迈步踏上台阶，耳边就响起一阵震耳的警铃声。</p>

警铃声就在耳边炸响，张目四望，不见警铃在何处，伸手去摸，似乎摸到老式电话的话筒，拎起，铃声消失，响起一女子的声音，“易念一，起床了！”</p>

却是汤佳旎的声音。</p>

易念一用力握手中的话筒，看头顶那一片天光，却是窗帘缝隙透过的光。伸手乱摸，灯光亮起，却还是躺在宾馆的床上，手中握着床头的欧式老电话。</p>

易念一看了手机时间，当地时间七点整，这会儿在乐城还是凌晨一两点钟。</p>

“你个小拐子，现在还是半夜，起这么早干嘛？”</p>

“今天去农场，咱们要早些走！”</p>

不待易念一回应，电话里就“啪”一声的挂了。</p>

易念一把电话撩回电话架上，一时有点迷糊。</p>

昨日刚飞了万里，今天不睡个懒觉，这小主要上什么农场？昨天没玩够吗？</p>

易念一本想回归梦里，看一看那无底黑洞里究竟是什么所在，但监工喊起床了，却不敢再睡回去。</p>

心里叨叨，这于清怎么找到这姑娘来做自己的监工？</p>

吴昕虽然有时也监督自己，但没有压迫感，想怎么地，还是怎么地。听吴昕的话，只是逗她开心。</p>

汤佳旎完全是地主老财家带着狗皮帽、拿着牛皮鞭的，凶神恶煞般的打手、监工。</p>

一挺身，从床上弹起，冲进浴室洗漱。半个小时候已经穿戴整齐冲到餐厅。</p>

不大的餐厅空荡荡的，只有汤佳旎、吴昕、安平和聚在靠窗的一处四人桌用餐。易念一本想凑过去，谈谈晚间池上蓝通报的情况，但安平和在侧，似乎有些不妥。</p>

和三人打了招呼，取了餐，据靠窗的另一桌坐了。晚间酒肉过量，易念一只取了一瓷碗白粥、一份炒米饭，慢慢吃着养胃。</p>

看窗外，依然是个好天气，蔚蓝天空在无极处和大海融为一体，海天一色。近处海滩，海浪一层层的推上沙滩，再优雅地缓缓退去。</p>

白沙滩与海相交处，一处黑色大礁石，和梦里的一样。</p>

恍然想起，不是和梦里的一样，是晚间洗过澡后，不知是时差的问题——当时国内还是五六点钟，还是被池上蓝的说辞乱了心神，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p>

又不敢胡思乱想，怕一发力，脑袋里再打起鼓来。索性穿了件浴袍，从会客室的露台跳到沙滩上，赤脚就在沙滩上溜达起来。</p>

好像还趟着涨潮的海水，一步一陷的跑到那礁石边扣上面的贝壳玩，希望能捡个珍珠什么的。</p>

最后怎么回的房间？</p>

不记得了！</p>

海风一吹，酒意上涌，没睡在海里，已经是万幸。不去想了。</p>

一碗粥下了一半，程维岳也匆匆闯进餐厅，把公文包放在易念一对面的椅子上，笑道：“易总，抱歉，昨晚的酒多了。又倒时差，半夜没睡着。感觉刚睡着，就被汤总喊起来。”</p>

“一样！我这也脑壳疼着。去取餐吧！”</p>

程维岳一笑，转身去自助餐台取了餐，大步走到易念一对面坐下。</p>

易念一问道：“汤总怎么改了雅兴，不逛商城，逛农场了？”</p>

程维岳还没回话，那边三位女子起身了，汤佳旎说道：“你俩快点。八点准时出发。”</p>

易念一挥了一下手。</p>

看三位女子出了餐厅，程维岳低声说道：“昨晚你和沈总在海边议事时，这几位也商定了今天的行程。安记者提出要看全流程，要到农场去看看采摘的情况，了解第一道最为关键的程序。几人一致同意了。”</p>

安记者倒是敬业！</p>

易念一心中赞了一个，看时间还不足十五分钟到八点，加快吃饭进度。</p>

程维岳这个西北汉子从昨天紧张情绪中跳出来，也是吃饭神速。</p>

俩人五分钟把饭干完，小姑娘们还没补好妆出来。</p>

易念一笑道：“吃饭够快的！我吃饭算快的了，你比我还快。”</p>

程维岳呵呵笑道：“汤总催的急，不敢不快！”</p>

这小子，两天时间就被汤佳旎给震住了。</p>

“晚上几点睡的？”</p>

“我把你安顿好，就回去睡了。易总，你没事了吧？”</p>

易念一一愣，“把我安顿好？”</p>

“啊！你不记得了？”</p>

“什么情况？”</p>

“我晚上到房间酒意上来，直接就躺床上睡了。不知过了多久，酒意呛醒了，去洗了澡，再躺床上却睡不着了。但想着第二天要早起，躺在床上拼命要睡。越想睡，越睡不着。”程维岳笑呵呵地说道。</p>

易念一看程维岳说着话，眼中却是目光闪烁。</p>

“说重点。”</p>

程维岳嘿嘿一笑。</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