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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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与村民们作别，穿过树林继续前进。韩松把短剑出鞘来看，见刃面如水，沾血后也没有残留。剑刃一侧铭着古体字，如同象形的日月。她辨识半晌，不明其意，傅易低头看见了，说道：“日往月来为易，这是我祖父给我的。”</p>

韩松顿时不敢再拿它玩耍。她把匕首递还给傅易，傅易却摇摇头，说道：“路途上危险，你且拿着吧。”</p>

韩松看他眉目间有怅然之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半晌道：“我看它放在地上，以为你留它给我，自己走掉了。”</p>

傅易闻言倒有些赧然，说道：“我看你翻来覆去，照顾不过来，给你压着被脚。”他仿佛开朗了些，又道：“没了马，要多走两天的路程。张缄若要追拿我们，恐怕沿途的郡县已经收到了消息，现在不能休息了。”</p>

他做了决定，韩松自然没有异议。他们一直走到夜深时分，沿途遇上两三处村庄，都已经荒废，没有人居。田埂间不时看见尸骸。不久下起了大雪，两人在另一处废弃的棚屋下住宿。屋檐还算挡风，但木材湿透了，生不出火来。如此过了半宿，到第二天早上韩松醒来，觉得浑身疼痛，前额滚烫，竟然又病了。</p>

她并不和傅易说，但傅易带着她走路，哪有不能察觉的。行不了多远，便改为抱着她往前走。到了暮色降临时，见到道旁不远处有一处篝火，人头攒动，边上停着马匹和牛车，看起来足有二十几人。</p>

这些人影各个身披黑甲，竟是张缄的部下。</p>

傅易停下来望了片刻，向篝火处走去。</p>

韩松先是一惊，心想傅易莫非看逃亡无望，要自投罗网。再看时，见这些人身上武器杂乱，行动喧哗，又觉得十分不对。她头脑昏沉，心中更是迷惘。但眼看傅易越走越近，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我看他们是假扮的。”</p>

傅易点点头，说道：“你不要害怕。”照样向那人群中走去。</p>

两人离篝火尚有数丈远，便听到引弓拉弦的声音，有人喝道：“什么人？”</p>

傅易说道：“北上的过客，求见领队队长。”言罢径直走进火光明亮处。</p>

那些人看傅易孤身一人，抱着个孩童，都大为惊奇，并未拦他。一位头领模样的人站在牛车旁，一脚踏在车辕上，手里提着一支短鞭，正俯身听一士兵说话。见傅易走近前来，此人直起身，目光落在傅易身上，说道：“既然是过客，来我营地做什么？”</p>

这人一样地身着黑甲，身材高挑，乍看起来并无特殊之处。但一开口时，音色沙哑柔和，竟是个女子。</p>

傅易说道：“在下为棉山刘将军做事，路过此地。小女经不住严寒，故来向队长讨口热水喝。”</p>

那首领“哦”了一声，又说道：“那客人可知道我们在此做什么？”</p>

傅易说道：“想必是军情要务。”</p>

首领忽然展颜一笑，她深目隆鼻，眼角狭长，在火光之中颇为妩媚，此时眸光一转，看向韩松，说道：“这位小妹妹说我等是假扮的，你是如何看出来的呢？”</p>

韩松没想到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夹着人声风雪喧嚣，她竟听见了。她大为紧张，扭头去看傅易。傅易手臂也一紧，但面上并不惊慌，低声道：“你直说就是。”韩松倚在他怀中，隐约听到他心跳声声，十分稳定，心下稍安，便说道：“贵属下身着张将军部中的衣甲，行动间却不像张将军的部下。”</p>

首领追问道：“哪里不像？”</p>

韩松想了一遍，说道：“缺乏纪律。”</p>

首领抿唇一笑，又道：“那我等是做什么的呢？”</p>

韩松大是为难，去看傅易，见傅易也眉毛颦起，并不说话。她踟蹰半晌，终究说道：“我看诸君是去打家劫舍的。”</p>

首领把手一拍，叹道：“可不是么！”</p>

又向身边众卒斥道：“连几岁小童都看出尔等是批皮假扮的，羞也不羞？”</p>

群盗轰然大笑。他们之前一齐听人说话，还算颇为整肃。此刻各个前俯后仰，敲击兵器，原型毕露。一人高声道：“雀司令不必担心，这小妹妹站得远，故而看得清。若是进了村里，一刀砍倒在地，她再是眼尖，如何看得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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