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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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坐着，但我可是要站着陪你呐！我可不想累到我自己！</p>

“你要真想出去，那就先把腿练到能保证自己能站立一两个小时都没事的程度。</p>

“因为，如果要我带你出去，那我顶多陪你走上半小时。半小时后，我就要回去。</p>

“到时，你若要想再继续逛呢，那就自己转去。而且，之后你还得能靠自己的回来！”</p>

齐路可没这里人特有的说话含蓄。她不仅说得直接，还不分对象。</p>

当然，这样说时，她多少还是有些被像外公这样理所当然的只顾自己的活了一辈子——竟还能被这里的人很平常的包容、甚至支持的是这里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土壤上衍生出的并不在少数的产物，给气到了！</p>

这一气，一下就唤醒了齐路很小的时候就早已有之的那股愤怒的感觉——和这会儿突然就莫名的很是生气的情绪，重叠了。</p>

身体这样的反应，让齐路明白了：自己原来是生气了。</p>

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生气？</p>

明白后，再又重新提醒了自己，这次待在这儿的目的是“体验”！——齐路才又慢慢恢复了平静。</p>

几天的相处，齐路识趣的摆正了自己“做客”的身份，没有真的越界。但也没让谁能够随便的越过她的界限。</p>

另外，几天下来的观察，她不难发现到：除了她刚来后的第二天和第三天会陆续来了几波人（都是外婆的子女和子女们带来的同行的人）之外，这两老似乎是没有能够时常来往的朋友呢。</p>

外公瘫痪前，成天出去到处转……原来，他没有朋友啊。</p>

现在，他成天躺着。</p>

除了从齐路来的第四天起，开始听她给他翻译电视上讲的东西。</p>

在那之前，他就是除了吃饭、上厕所、还有外婆愿意时会带他出去转转的，其他时候，就只是躺着——睡觉。</p>

亏他那样睡，还能每天都睡得着……</p>

没睡的时候少。而没睡的话，就会总嚷嚷着想出去。可是又从来不肯自己好好练习坐、站、走。</p>

自己不想辛苦，总想让别人帮他做这做那，替他辛苦。他还能毫无愧疚的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p>

也是个奇葩了。</p>

有了外公的对比，齐路就理解了在她来之前，外婆怎会那样在意对自己住的地方、对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的控制力？</p>

——有个这样的伴侣，且在他们那个年代、这样的婚姻就等于是自己的一辈子，那外婆不变成现在这样——也难。</p>

后来有次，齐路不记得跟外婆闲聊些什么的说着说着就提到了“死”，然后齐路就不像当地人那样的忌讳谈“死”，而是直接对外婆说：“我不怕死。”</p>

外婆听了，立刻就像跟她杠上了一样的，中气十足的大声顶道：“谁怕死啊！死不就是眼一闭的事嘛！有什么好怕！怕的不是死……就怕那种要死又还死不了的情况……那才可怕呢……”</p>

说到后半段时，外婆的底气一下就弱了。</p>

看来是真怕……怕失去自理能力。害怕终会像外公那样的，没有独立照顾自己的能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