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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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p>

———题记</p>

大水滔滔。</p>

一条小船，飘飘荡荡，由北往南。</p>

随着太阳落山，小盘江两岸，逐渐沉寂起来。</p>

夜幕降临，所有的一切景物，逐渐被黑暗吞噬，原本峻伟的山峦，只看到依稀的轮廓，变得犬牙交错，仿若无数额荒古猛兽，从沉睡中苏醒。</p>

然而，夜依然沉寂，没有一点声音。</p>

它们，可能是在潜伏，等待猎物上口。</p>

这时，灯亮了。</p>

江面上，一盏五十瓦的灯泡，在船头，摇摇晃晃。</p>

“刷！”渔人收网了。</p>

江面上，终于有了声音，整个世界，仿若有了生气。</p>

“噗通！”</p>

一条小鱼儿，从渔人手中滑出，跳进水中，溅起点点水花。</p>

“又跑了？哎，老喽！”</p>

随着一声轻叹，夜，又仿佛活过来了。</p>

“轰！”</p>

这时，盘山上，两束灯光划破长空，不急不缓地平下移动，山太高了，远处望去，像是两条银色的绳子，在天际中穿行，又像是一对浪漫的情侣，在夜空里漫步。</p>

是夜，迷人。</p>

渐渐地，那两束灯光，宛若从天上飘落凡尘，出现在江畔上。</p>

呼！</p>

一声轻响，车门打开，走出一男一女。</p>

男子虎背熊腰，女子知性典雅。</p>

“还有打鱼人？这黑灯瞎火的！”郑勇开口。</p>

“得生活，不是吗？”江若雪轻叹。</p>

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就是江面上那条孤零零的小船，静静地漂浮着，不知该泊在哪里，也不关心飘向何方。</p>

有时候，想起以前的生活，她惊讶地发现，这短短几天的时间，竟使得自己曾经点点滴滴恍若隔世，而她，很满足于现在这种状态。</p>

龙潭峡，像是一条线，将她的人生分成两半，一半在过去，一半在将来。</p>

她，从梦里，走进现实。</p>

她爱那个人，那个近乎于虚构的那个男人，但回想起来，她爱他，但她的一切，又与他无关。</p>

她进一中，只是因为，没有选择，那是安城最好的高级中学。</p>

她修哲学，只是想论证某些猜想，她想找到某些答案。</p>

人的一生，并不是因为一篇论文，一个学位就能概括的，在校中，她最终也没有找到答案。</p>

她爱他，却是为自己而活。</p>

一向如此。</p>

就比如来此，也许有他的一些缘由，但终究，还是她喜欢这里。</p>

她喜欢孩子，因为，孩子就是希望，充满惊奇。</p>

归根结底，她喜欢探索未知的东西，这种感觉，让她神往。</p>

而这里，一切都仿若原始状态，正是她渴望的地方。</p>

直觉告诉她，这里，有她寻找的答案。</p>

恍惚之中，那条小船又动了，顺流而下，那盏孤灯，摇摇晃晃，最终，变成一个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p>

这时，若雪迈开脚步，踏上一座摇摇欲坠的石拱桥。</p>

“没人修吗？都塌了一半了！”她问道。</p>

“这不关我们什么事吧，”郑勇回答。</p>

“不是说，夏天一到雨季，就涨水得非常厉害吗？那孩子们过河得多危险？”</p>

“没人去说，政??0??2府也自然而然看不见了！没人管，更没人关心！谁在乎呢？”</p>

“若是出事了咋办？”</p>

“咋办？每年发大水，哪次不冲走几个人？已经常事了，找人在下游把尸体捞出来，烧了一了百了，费点力气而已，又不花钱，反正他们闲着也没事干，修桥？得花多少钱？”</p>

“钱……人命重要，还是钱重要？”</p>

“丫头，有时候，人命不值钱的！”</p>

若雪无言以对了，她很想说，让学校拨一点款项，放在这边修路搭桥，然而，在这边办学，已经是负收入，单说她个人一年的薪资，都远超学校收入总和。</p>

晨曦学校的经济来源，自其他方面，比如，那个庞大而复杂的基金组织！</p>

更重要的是，那个人，那个宛若谪仙一般的女人，要的是未来。</p>

这里，只是一个试点，若是成功了，就会遍地开花。花开遍地，自然就会硕果累累。</p>

那个人，想要收获的，是人才，大量的精英人才，那才是川黔两地，甚至整个华夏九州的未来。</p>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英明而伟大的女人！</p>

然而，一座桥都没法修好，何谈未来？</p>

若雪此时才知道，她为何会被派遣来此了。</p>

某些人，布局战略大局，而某些人，只是战略中的一只小蚂蚁，在局中，做一个兢兢业业的搬运工，做每个点点滴滴，构筑成未来的高楼大厦。</p>

她只是其中一个，是万千蚂蚁中的一个，是千万人才中一个。</p>

不同的是，她是拓荒者，需要她这只蚂蚁，去带领一群蚂蚁。</p>

“明天，我给她打电话，希望她批准，拨点款下来，修路搭桥。”沉默许久，若雪道。</p>

郑勇暗自咧嘴。</p>

这丫头，是实实在在的行动主义者，而不是缩在学校里那种只会夸夸其谈的所谓哲学家。</p>

他深感佩服。</p>

但是，当地人都不上心，就算拨款下来，也不见得能把桥搭好，把路修好。</p>

这些大山，蒙蔽的不只是人双眼，更让他们的思想，与世隔绝。</p>

有些寨落，非常排外，压根不想和外面接触。</p>

你修路？占了人家的地怎么办？一年得产几十斤粮食呢，难道，自己掏钱帮他们修路，还得补偿他们的地皮费用？</p>

若雪瞥了郑勇一眼，她知道他的想法，没有多言。</p>

她来此，不正是为了做这些事吗？若只是校务，杨春元和黄亮就能处理得游刃有余，要她来干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