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有一壶酒，当值十万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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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一口饮尽，不意烈酒入喉呛得面红耳赤，憋着半晌的气，待他缓缓一口吐出，寒冷的天气里竟是一口白练般的气。</p>

那张大户不由奇道：“这是好酒，你这小郎怎地不饮？”</p>

李寇递去第二杯酒道：“一路逃难时时警觉哪里敢贪杯，我也不爱这物事。”</p>

张大户惋惜至极：“这神仙物件儿怎可有人不爱？！”</p>

摇着头，他一口酒，当时闭住气半晌才在舌尖上打个转，徐徐饮下后，将那酒杯递过去，邀道：“这好物件儿，你且留着，不要饮，一发售于我，必不亏待，如何？”</p>

李寇脸上有些许笑容，举手中酒瓶道：“我有这烈酒三瓶，与这琉璃盏，一发售你，你当开价几何？”</p>

李寇又将那玻璃瓶放在火盆边上，便是靠近了也不见变形。</p>

张大户瞠目结舌，他家倒也有几个琉璃盏，也有自西域传来的浅色琉璃盏，只是从未有敢靠近炭火的，热水也不敢注，何曾见过这般粗暴对待也不见炸裂的？</p>

他又见李寇将酒瓶投入火中，须臾提起时，酒瓶烫手，依旧不裂，一时心动至极。</p>

只是朱文心中不舍，他只当那物件儿是李寇真家传宝物。</p>

李寇目视朱文暗暗摇手，要他莫来阻拦。</p>

他起身抱着那酒瓶，作犹豫状，而后一咬牙，将酒瓶塞在朱文怀里，朱文手忙脚乱连忙紧紧裹在军大衣之内，就见李寇绕去桥墩后，眨眼又去两个空无一物的琉璃杯，满面不舍走出来。</p>

那是两个黄桃罐头瓶子而已！</p>

“一发售你，绝不找回，张大户开价几何？”李寇目视张大户道，“若到天明，我径寻其他大户……”</p>

“作价十万，一发都卖我！”张大户一咬牙一跺脚，作肉疼模样。</p>

李寇倒也不知这价合适与否，于是目视朱文问他看法。</p>

朱文一言不发，将那酒瓶与罐头瓶一起收起，塞在李寇衣服底下，只说：“待天明，寻个驵侩，沽了价，还他十万权当谢这热汤火炭的恩情便是。”</p>

李寇眨眼，意为这物件儿价值不在十万之下？</p>

那张大户当时急了，当即道：“好物也须售于识货的，何必糟践在牙人手里？你却不知，这渭州有几家《牙保法》庇护的？倘若撞见个黑牙，你又何处讨个公道？”</p>

他目光颇贪婪，盯着李寇手中那罐头瓶，片刻横下一条心，道：“琉璃盏易碎你也不好携带，你需大钱过活，我要这琉璃盏自有用法，只是作价太高，我如何消受得起？”</p>

赃快又是什么？</p>

李寇倒是勉强听懂了。</p>

这驵侩当为这时候的中介或者中介所，也就是他能听懂的牙人，朱文乃是读书的自然说的是书面语，这张大户看是个精明的商人，自然说的是口头语。</p>

只是这宋朝竟有了保护牙人的法律了？</p>

“如此看来，小妹并不是很喜欢的那位宋吹吴老师倒也没有全然胡吹大气。”李寇心中想道。</p>

那张大户又气道：“果然要沽，纵有个牙人作保，你这酒乃是家传的，一无官府审准，二无正店作保团社说情，我家正店不收，哪个脚店敢要？”</p>

李寇暗暗记住，这人所谓正店当是有酿酒资格的酒店或者酒厂？</p>

那么这脚店就该是没有酿酒资格的酒店？</p>

如此算来正店便是可以酿酒售卖的酒店，脚店便是寻常小酒店了。</p>

脚店卖酒须向正店购买方可。</p>

至于这社团，他倒是能听懂。</p>

不是酒行里的比如联合会之类的组织就是垄断售卖酒的资格的团体。</p>

李寇当即道：“便是留下，必要时售于他人，怕也是个保值的。”</p>

张大户气道：“那是怎生个保值的法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