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押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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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阴暗潮湿的地牢内，孙麻子被一根麻绳反绑在木桩上，墙角亮着一盏油灯，光线微弱。</p>

靠墙一排铁架，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刑具罗列其中，有的锈迹斑斑，有的沾着暗红血迹。</p>

“啊！”“啊！”“啊！”</p>

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透过厚重的石墙从隔壁传来，这声音孙麻子很熟悉，是莫梓坚的。</p>

“哐当！”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孙麻子吓得一个哆嗦，这就要轮到他了吗？</p>

借着微弱的灯光，孙麻子看见，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俊秀少年。不像是个刽子手，倒像一个读书人，略略放下心来。</p>

此人正是晏宁，他跟着陈达一起来到了探事司的办公地点。这里靠近宫城，占地七八亩，是由十几间民宅改造而成，外表看去平常无奇。</p>

经过专业施刑人员长达一个时辰，惨无人道的审讯，莫梓坚承受不住酷刑的折磨，意外断了气。麻烦的是，他一个字也没有说，从这一点晏宁就觉得这帮同事的手段太单一了。于是自告奋勇，前来对孙麻子进行审讯。</p>

晏宁拉了张椅子在孙麻子面前坐了，这番举动把孙麻子弄迷糊了，他强作镇定道：“你们不要白费心机了，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p>

晏宁没有理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古籍，就着光眯眼看了起来，嘴里啧啧有声。这副样子叫孙麻子更加害怕了，他颤抖着声音问：“你看什么书呢？”</p>

晏宁把书的扉页凑到孙麻子面前，他看清楚了，上面写着三个字，罗织经。</p>

“莫掌柜已经招了，留着你也没什么用，正好用来练手。”</p>

孙麻子牙齿咬得咯咯响：“什么......意思？”</p>

晏宁一指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说：“我是个新手，刚刚入这行不久。罗织经记载了来俊臣使用过的上千种刑罚，我只试过三十多种，还有九百五十七种没有试验过。”</p>

“你......杀了我吧！”</p>

晏宁和蔼得摆了摆手：“那可不行，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我只是想在你身上做一些小小的试验。”</p>

看了会书，晏宁起身从铁架上拿起一件刑具摆在地上，又过了一会，又拿一件。时间不长，地上整齐摆放了一长排。</p>

孙麻子有些疑惑：“这是干什么？”</p>

“我在设计施刑顺序，在确保你的生命安全的情况下，把你的痛苦放到最大。比如说，这第一种刑罚我准备喂你吃火炭......你觉得怎么样？如果有不同意见可以提出来，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p>

一股橙黄的液体顺着孙麻子的裤腿流了下来，再看他的脸，没有半分血色，他结结巴巴的说：“我招......我招还不行吗？”这时他福至心灵，又说：“我可以成为你们的人，打进敌人内部。”</p>

一刻钟后，晏宁轻巧巧拿着一份供词走出牢房，一路上遇到的人无不用仰慕的目光看着他。</p>

郑恩的官房是一栋小院，每天由汴梁极其周边的情报源源不断的汇集到这儿，经过书吏组的整理后，以最快的时间送到郑恩的案头。</p>

晏宁走进去的时候，郑恩正在忙绿，他每天有大量的时间都用在整理情报上。尽管他很忙，但此刻他最关心的还是李筠探子一事。</p>

看着那份写满了人名的供词，郑恩笑了：“晏宁，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p>

晏宁行了一礼：“司曹，汴梁的探子全军覆没，会引起李筠的疑心，孙麻子可以发展成自己人，由他回去解释这一切。”</p>

“那怎么保证他的忠心？”</p>

“马行的伙计供认，孙麻子在汴梁有一房妾室，还有一个周岁的儿子。”</p>

“行，就按你说的办。”郑恩从桌下拿出一块腰牌，“你的任务完成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探事司的一名押官。”</p>

宋军中，一个大队五十人，是基础作战单位，队头、副队头和押官是这五十人的长官。</p>

刘三刀就是一名押官，晏宁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和一名老兵平级，不光是因为他立下的功劳，这其中还有郑恩对他的一份看重提携。</p>

“谢过司曹。”晏宁不卑不亢。</p>

“还有听香阁那女子，我已经派人去给她办了赎身手续，你待会就可以把人领回去。”</p>

......</p>

对于原主的青梅竹马，晏宁总有一种无力的心虚，既想接近，又担心她看穿自己并非真正的晏宁。毕竟，她是这世上对晏宁最熟悉的人。</p>

同时，还有一桩事情也很让人头疼，那就是怎么跟李处耘和窦仪解释？郑恩不会在意他们的态度，晏宁只是一个小军官，这两个人他得罪不起。</p>

“啪嗒”，瓷片四溅，一只上好的钧窑瓷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水飞出，淋湿了晏宁的衣服，他低着头一声不吭。</p>

李处耘铁青着脸半晌，挥手道：“罢了，人都没了，跟你发火也没用。你回去转告郑恩，这笔账，我会找他算的。”</p>

出了李家，晏宁的后背汗涔涔的，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