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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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我，有没有特别擅长的东西？”</p>

“比如？”</p>

小哑巴带着十一刚刚从一间玉器点出来，十分的惆怅。</p>

整个云都看上去好的的店铺看了一遍, 都没找到合心意的, 更别提品相成色。</p>

齐云楚捧到她面前的古玩玉器珠宝首饰各类宝物, 随便拿出来一样, 也比他们所谓的镇店之宝好上太多。</p>

齐云楚果然说话算话, 能给的东西都给她了。</p>

她虽然并不把这些身外之物放在心上, 但是一个男人愿意倾尽所有拿来哄你高兴，还是让人心中欢喜。</p>

十一见她面上又浮现出那种甜的让人牙酸的笑意，忍不住道：“不过是加冠之礼的礼物, 您现在就是从大街上捡块石头回去，估计世子也会将宝贝供起来……”</p>

她从未见殿下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总觉得心有不安。</p>

小哑巴却不见半分忧虑, 眼里的笑意更深,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不能真的在大街上捡块石头回去。十一你不懂，这种事情虽说看的是心意, 可也得花心思。”</p>

十一一脸茫然，她确实不懂。不过仔细一想, 若换成是她, 这种日子，谁要是有心送她一本绝世武功秘籍，她估计也会很开心。</p>

小哑巴思来想去, 问十一：“我可会做什么？”</p>

好像一般女子思慕一个男子，好像都会送荷包之类的东西。</p>

“我会女工吗？”</p>

十一用一副“殿下你在开玩笑”的表情看着她，缓缓道：“您从前拿来送公子们的绣品香囊, 都是红袖姐姐绣的……”</p>

“红袖？”小哑巴皱眉，“我原来这么爱送人这些东西吗？”</p>

既然送过旁人的东西，不管是谁绣的，怎能配的上独一无二的齐云楚。</p>

十一想了想，“殿下从前空下来的时候，特别喜欢篆刻私印，还曾开玩笑说，若是有一朝困难，还可以靠这个养活自己。”</p>

原来如此。这个不错，毕竟是自己做的。</p>

她决定亲手篆刻一枚印章给齐云楚，府里有许多好的玉石，回去找便是。</p>

两人又闲逛了一会儿，见前面有一间瞧着不错的古董店，见时间尚早，进去看了一眼。</p>

可她们一进去，瞧见屋子里的摆件瞬间大失所望。里面大多数皆是赝品，即便是有两样真的，可皆是很一般的东西，跟齐王府里的完全没法比。</p>

小哑巴正要走，一转身看见左边靠墙位置最上方的架子上有一锦盒，里面摆放着一块品色上佳的鸡血石。</p>

她瞬间想到了齐云楚。</p>

他虽爱穿白色，可是他浓郁到极致的色相，跟这块鲜艳欲滴的鸡血石更配。</p>

古董铺的掌柜有着一双阅人无数的眼，看了一眼眼前生的姿容出众，气质卓绝的少女，愣了一下，随即迎了上去，态度可亲，“姑娘，这块鸡血石是本店的镇店之宝，给多少钱都不卖的。”</p>

少女点点头，眼神却没有离开那块石头，似是十分遗憾，“可惜了，我很喜欢。”</p>

掌柜的点点头，颇为自豪，“这块鸡血石虽比着其他玉不值什么钱，可胜在半点杂质也无。而且这块鸡血石有一个极其雅致的名字，叫做倾城。据说是某一个朝代，一位帝王十分的喜欢一个妃子，可这位妃子对这世间一切珍宝都不感兴趣，唯独喜欢鸡血石，且一定要没有一丝杂色才可。那位帝王为了哄心爱的女子高兴，寻遍天下也未能寻来完全没有杂质的鸡血石。后来他听说，隔壁有一国家的帝王手里便有着这块鸡血石，帝王便拿了一座城池来换，一座城池换了一块鸡血石博美人一笑，故名倾城。后来朝代更替，这块鸡血石便流落民间，辗转到了鄙人祖上手中。鄙人便将它当作了镇店之宝。”</p>

眼前的少女连连点头，一对明亮黝黑的杏眼闪过一丝惊艳，“果然是极好的名字，极好的故事。我非常喜欢，不若掌柜的割爱，卖与我如何？”</p>

倾城，确实很配她的情哥哥，她越瞧越喜欢。</p>

就是它了！</p>

可掌柜的坚持不卖，还在那里坚称是镇店之宝。</p>

“真不卖？给多少银子也不卖？”</p>

掌柜被她天真灵动的眼神瞧的差点就同意了，可整个店里只有这块鸡血石最萌给他招徕顾客，若是卖了往后店里生意更差了，一咬牙，摇头，“不卖！”</p>

小哑巴也没有勉强，只是十分遗憾的看了一眼那鸡血石。</p>

“十一，我篆刻的私印如何？”</p>

十一回答的一板一眼，“无价之宝，千金难求，整个燕京的贵族们都以您送的印章与墨宝为荣。”</p>

小哑巴点点头，“我懂了。就它吧。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p>

掌柜心想：“瞧着这俊俏的小丫鬟，面容严肃，一身煞气，没想到马匹拍的如此顺溜，比他可强的多。</p>

他正要送客，谁知那侍女从怀里摸出一把镶嵌了一粒极为纯净的红宝石的匕首“啪”一声搁在了黄花梨木的桌子上。</p>

小哑巴浅笑晏晏，“这把匕首出自名家之手，莫说买你的传家之宝，就是你十个店铺也买的起。若是你愿意将鸡血石卖与我，我便将这把匕首给你。若是你不肯，我方才掐指一算，如果这块鸡血石不出手，你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说不定你经营多年的铺子也会毁于一旦。”</p>

“你——”掌柜的目瞪口呆。小姑娘看着天真可爱，怎么做事如此不厚道，这是明晃晃的威胁。</p>

他一个“不”字还未说出口，那一脸煞气的侍女伸手拔开了剑鞘，寒光毕现。</p>

她冷眼看着掌柜，一句话也未多说，已经吓得他后退了一步，打了个哆嗦。</p>

掌柜的看了看气度不凡的小哑巴，又看了看一脸杀气的十一，拿起桌上的匕首观看。只见那匕首尚未开刃，就已经锋利无比，又见上面的宝石市面上不可多得，知道比他那块鸡血石的确贵重多了。</p>

且就算不值钱，他也不敢得罪眼前的两位姑奶奶，哭丧着脸从上面取出了鸡血石，恭恭敬敬递了过去。</p>

那少女也不要他的盒子，直接从里面拿出了那块红的鲜艳欲滴，水润光滑的鸡血石，点点头，“掌柜的真会做生意，将来一定能发财！”</p>

掌柜咬牙：“……呈您吉言！”</p>

小哑巴高高兴兴拿着鸡血石出了铺子，路上越瞧越喜欢，又买了一套篆刻的工具，这才回了府里。</p>

才进府里没多久，天空又飘起了雨，她们赶紧找了一个凉亭躲雨。</p>

这几日雨水多的很，往往早上还艳阳高照，到了傍晚便开始落雨。</p>

每落一次雨，天气便冷上三分。</p>

齐三说，云都地势颇高，本就是座寒城，十一月末就开始落雪，届时大雪覆盖整个城都，一眼望去，犹如置身于冰雪环境之内，非常的美。</p>

小哑巴站在亭内看落雨，不免心事有些重。过了齐云楚的加冠之礼，她也许要回燕京处理事务，也不知有没有机会看到这一盛景。</p>

她是打算带他一起回燕京，就是不知他肯不肯随她一起去。</p>

她想的入神，突然瞧见旁边的假山处来了两个侍女避雨。</p>

只见她两人捧着一些红绸布，瞧着喜庆的很。</p>

小哑巴忍不住弯弯嘴角。这大概是拿来装饰王府的物件。她不禁有些庆幸自己居然还能亲眼瞧见齐云楚的成人之礼，仔细一想，倒多了些与他的年少情意。</p>

她心中喜不自胜，又不免多看了她二人两眼。这一瞧，发现她们极为眼熟，好像是初进府中时给自己洗澡的两位姐姐。</p>

小哑巴高兴，瞧谁都亲切，正要叫她们进来躲雨，竟然隐约听见她们提起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听了一耳朵。</p>

“哎，真是羡慕小七。”</p>

“谁说不是呢，当初进府的时候，不过是一个狼狈不堪的小乞丐，谁知摇身一变，却成了王府的世子妃，可见人的命运，难以预测。”</p>

“没办法。小七生的好看，无论是模样还是气度，反正我在府中待了那么久，也没见谁能及得上。当然，除了妍小姐。”</p>

“就是，我说当初不近女色的世子怎么从外面带了一个回来，那日沐浴后换上衣裳从背后一瞧，活脱脱的就是妍小姐的模样。世子对妍小姐情深意重，在府中咱们提都不能提一句，也不知有一次谁提了一句，世子当时就命人将她打了个半死，直接撵了出去。”</p>

“也不知小七知不知道世子的心思，不过若是换成我，哪怕是给人做个替身，也心甘情愿。以咱们世子的模样家世，多少人上赶着，那个风雪楼的蕊姬，不过是嗓音跟妍小姐相似，世子经常跑去听曲，到最后，也没多瞧她一眼。”</p>

“可世间能有几个妍小姐，人生的美，出身也好，一曲高歌，先皇后直接封了县主，琵琶弹的一绝。最主要的是，我从未见过比她更善良温柔的主子……”</p>

“是啊，不过小七也是运气好，”</p>

“怎么，你羡慕？”</p>

“说的好像你不羡慕似的……”</p>

“你们在胡言乱语什么！”</p>

她二人真会说的高兴，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一身煞气的侍女，吓得怀里护着的东西全部散落在地上，赶紧弯腰去捡。</p>

才一蹲下，只见她们口中的小七正站在她们面前，素面朝天的脸上沾了雨水，面庞如玉，眼似星辰。</p>

她笑盈盈的看着她们，道“方才那个妍小姐可有画像？”</p>

她虽在笑，可两人皆觉得身上寒气入侵，冷的直哆嗦，牙齿打颤。</p>

“好像，世子，世子那里，有……”</p>

小哑巴点点头，漫不经心的伸出白玉似的手，睨了她们一眼，“是赵凝叫你们故意在这儿讲这些话说给我听的？”</p>

两人对视一眼，吓得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皆是低着头不敢说话。</p>

十一起了杀意，正要动手，小哑巴伸手拦住她。</p>

“旁人的家事，何须脏了你的手。”</p>

她说着，弯腰勾起了其中一个，当日拿着猪毛刷子要替她洗刷的侍女的下巴，道：“好姐姐，今日的事情，我没听见，你也没说。对不对？”</p>

她虽什么也没说，可通身的气魄已经压的那两人恨不得低到尘埃去，而且此事说出去，倒霉的只有她二人而已，连忙点头应下来。</p>

“奴婢今日什么也没说！也没见过世子妃！”</p>

她两人说着连滚带爬离了假山，地上的红绸缎泡在水坑里，十分污糟。</p>

小哑巴瞥了一眼那污糟的水坑，又回了凉亭，坐在那里听着外面的雨声，心境与方才已然是大不相同。</p>

十一眼睛都气红了，道：“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为殿下报仇！”</p>

小哑巴摇摇头，低垂眼睫不知在想什么，只觉得周身散发着从未有过的阴郁。</p>

良久，她道：“韩王是我的皇叔吗？”</p>

“韩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比您大不了多少，娶了赵家的女儿为妃。殿下，您，您没事吧？”</p>

小哑巴仰头看细雨，眼神闪动，“你替我去幽都跑一趟，将她的模样画出来给我看看。”</p>

“是！属下立刻去！”</p>

她正要走，小哑巴突然叫住了她。</p>

“你不必去了，尽快安排与牧羊阁主的见面。”</p>

不是亲眼瞧见的事情，她都不相信。</p>

十一见她又似从前，谈不上难过，也谈不上不难过，面容沉静如水，事事胸有成竹。仿佛天塌下来，她也不会倒。</p>

这是她效忠的主子，在她心里与神一样无所不能。</p>

她从来不会质疑神的决定。哪怕，她觉得神应该很难过。</p>

可神依旧神色不改，看着远处缓缓撑伞而来，长身鹤立，衣冠胜雪的男子，露出了与往常一般的笑容。</p>

可十一分明觉得，神的心里在滴血。</p>

她眼睛蓦地红了，悄无声息迎着雨水走了。</p>

神不能难过，她代神难过。</p>

神不能哭，她代神哭。</p>

谁要伤了她的神，她便让他万劫不复！</p>

齐云楚上前将她的蝴蝶揽在怀里，一脸心疼的替她擦干净脸上的雨水，“怎么弄成这样，你需要什么，叫旁人去。我的世子妃，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就好。你不在，我，我很……”</p>

他面皮薄，不似她哄人的话张口就来，那句“想你”，无论如何都不好意思说出口。</p>

今日她不在，他的魂儿也跟着一起飞走了。同她一起飞到大街上，飞在云都的每一个角落。</p>

小哑巴只眼瞧着他白玉似的手握着玉质的骨节分明的油纸伞，染了红晕的美人面孔，任由他温柔的，一点点擦干净脸上的雨水，笑道：“我也很想我的小齐哥哥，无时无刻。”</p>

她只要开口说话，齐云楚就招架不住，红着耳尖牵着她的手往回走。</p>

回了院子，齐云楚身上的衣衫也给雨水打湿了。他正要说话，只觉得手心滑腻的很，一抬手，满手鲜血。</p>

他吓了一跳，一把拉起她的手，只见她拳头紧握，正往外渗血，立刻将她安置在榻上，拿被子将她裹起来，赶紧叫人拿了药箱过来。</p>

“怎么会受伤？”齐云楚的心都跟着疼了，轻轻掰开她的拳头。只见她满是鲜血的手上握着一枚娇艳欲滴的鸡血石。那石头尚未经过打磨，棱角分明，全部刺进她娇嫩的掌心里。</p>

“疼不疼？”他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一脸的怜惜，恨不得这伤口扎在他身上。</p>

小哑巴闻言摇摇头，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眉眼，淡淡道：“也不知这天底下还有谁能配得上我的小齐哥哥？”</p>

齐云楚温柔的替她清理干净血迹，帮她包扎好伤口，蹭了蹭她搁在面上的手心，望向她的细长的眼里写满情思。</p>

“这世上除了你，我谁也不要。”</p>

“我要离开云都几天，去寻找一样东西，”她将那块沾了血的石头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只可惜，缺了一样东西才能打磨好。”</p>

齐云楚心中“咯噔”一下，她什么都不记得，眼下突然要出去寻东西，难不成她已经想起了从前，那她心里……</p>

齐云楚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不该如此患得患失的小气，可还是忍不住问：“你，你若是需要什么，我叫人去找。”</p>

“不行，这一样东西，必须要由我亲自去找，是送给你的生辰之礼，我想它要有我亲手打磨，半点不假手于人。”</p>

“小七，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就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