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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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楚竟然肯替自己医病，小哑巴是个知恩图报的，心中十分感激，做起事情来，自然十分卖力。</p>

只是她原本以为打扫书房并不是什么难事，谁知等到真正去做的时候，才知道这事儿做起来有多繁琐。</p>

齐云楚的书房，像是一个小型的藏书阁，偌大的屋子朝南的一整面墙都是书，足有一丈高。她仔细数了数，横有十层，纵有五格，分类清晰，十分有条理。</p>

小哑巴看着这满满当当的书，思来想去打算从左边第一格往上的部分开始打扫。</p>

她算了算，一本书需要擦三遍，一架的书加起来足有上百本，一面墙的书加起来不知几何。她为了这十两银子，别的什么也不干，光在这儿擦书了。</p>

她擦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方才忘记问齐三这些书要多久擦一次，可是他早已不在书房，说是有事出去了。</p>

小哑巴总觉得他临走之前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许的愧疚，但是她才刚刚与齐三认识两天的功夫，好像也没什么事儿值得他对不住自己。</p>

就算真有，那必定也是主子指使的。齐三那个人心思单纯待人真诚，与心机深沉的齐云楚一看就是不一样。</p>

好在这些书应该日日都有人清理，本就干净的很，她不用废什么力气，只需要将上边最高的地方擦多几遍，其他的也就做做样子。她站在那儿将书一本本抽出来查一下，然后又放回去，不断重复着这样简单而又枯燥的动作。</p>

当然，偶尔她也会趁空看一些感兴趣的书籍。比如一些游侠杂记，山海志，精怪神话之类的，还有一些，历代名士的孤本手册，应有尽有。</p>

小哑巴原本以为这书架上的书不过是齐云楚拿来做样子，可看了一会儿发现，有许多书，尤其是关于行军打仗，或是一些国策论之类的书籍上面竟然全部都做了笔记。</p>

甚至有一本游侠杂记上面都规规矩矩的写着读后感之类的点评，下笔犀利，毫不留情，倒是符合齐云楚的脾性。</p>

在她做事期间，书房内不时有人来见齐云楚，或送公函，或是有事需要请示，一上午来来回回，进了十几人之多。</p>

小哑巴偶尔偷懒时也听了一耳朵，说的最多的都是关于一些日常庶务。比如税务征收，或者各级官员调动。偶尔也听他们说一些秋日过后便是冬季，齐地与戎狄边界的小城需要加强防卫，以免到时候冬日一到，那些游牧族没了生活来源，便开始了抢劫的勾当。</p>

而在那儿坐了足有一个一两个时辰的齐云楚做事则不骄不躁，手里的朱笔一直没有停过，一边听人说话，一边在那些奏疏之上勾勾画画，时不时根据来人的话下达一些命令。</p>

小哑巴惊讶，这齐云楚尚不及弱冠，处理庶务来倒十分严谨周到，对待自己封地内百姓也十分仁厚，一些收成不好的地方，甚至减免赋税，且对待下属，过则言，功则赏，与在他面前极为不近人情的那个男人判若两人。</p>

倒不矢是一个好的诸侯国主。</p>

就是对她十分的恶劣！</p>

不过仔细想想，他与自己无亲无故，救了自己，又给了她栖身之地，找人治疗她的疾病，对她也算是不错。</p>

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p>

假如，他态度再温和一点点，或者冲自己说话的时候笑一笑……</p>

也不知那副冷冰冰的面孔温柔起来是什么模样，尤其是那对凤目，含笑的时候该是如何的摄人心魂。仔细一想，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嘿嘿嘿……</p>

小哑巴一时想的入了神，站在那儿傻笑，浑然没看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巨大的阴影在她翻开的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上投射出巨大的阴影。</p>

小哑巴看不清楚字，有些不耐烦，正要叫他走开，一抬头，望进一对黝黑的眼睛里，心里砰砰直跳，脸不由自主的红了。</p>

想着曹操，曹操就自己走到跟前了。</p>

齐云楚淡淡瞥了她一眼， “把第六层第五十三本《战国策》拿来给我。”</p>

他方才坐在桌前，偶尔朝她看去的时候，见她颇为惬意，时不时翻看着他书架上的书，看的入神。</p>

有好几次，他看到她纤细削弱的背部，总以为是阿姐还像从前一样站在那儿，翻着书架上的书，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笑道：“阿楚，你上面的点评恐怕就是先生见了也自愧不如。”</p>

阿姐……</p>

齐云楚心里有些隐隐的痛。</p>

小哑巴并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好像看见他瞧见自己时眼里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p>

他在失望什么？</p>

“先泡杯茶来。”齐云楚垂下眼眸将所有的心思藏在心里，“泡茶之前洗干净手。”</p>

小哑巴瘪瘪嘴，然后去了旁边的茶房打了水，仔细用澡豆将自己的手洗上三五遍，用带着香气的手泡了茶轻轻放在他桌前。</p>

齐云楚端过茶杯瞥了她一眼，慢悠悠的用茶盖刮了茶沫子，小心喝了一口，然后又看了她一眼，没有说满意，也没有说不满意。</p>

小哑巴瞧他那个神情，怎么看怎么都是在提防着自己下毒。</p>

齐云楚喝完了茶，径直走到最右边的书架旁不知找什么，头也不抬道：“把方才我说的那本书拿给我。”</p>

书架实在太高，小哑巴踮起脚尖伸手去拿整个人都快贴到书架上，手指尖还是差一点点才摸到书皮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