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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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心无旁骛继续念经，经文缓和不了此时灯塔内的尴尬氛围。</p>

顾瑶并非不懂好赖之人，陆铮的善意……他是故意的？</p>

故意让她发问，显得她是个小气的，以为陆铮会做荒唐不好的事。</p>

有上一世的经历，她即便对陆铮再心存忌惮，难免有时会把刚刚及冠的陆铮当做少年看待。</p>

何况传闻中的陆铮仗着圣宠肆无忌惮，跋扈自傲，毁誉参半，她很难不受这些影响而对他存有些许的偏见。</p>

“太子将立，国之储君，帝王所重，陆侯爷不为自己点燃一盏长明灯？祈福报，得心安。”</p>

顾瑶的话让已经走到灯塔门口的陆铮停下来，然而他并没有回头。</p>

灯塔外被冰雪覆盖，白茫茫一片，冷峻的脸庞多了一丝微不可见的裂痕。</p>

明面上是一盏长明灯，其实她提醒他的处境。</p>

圣宠无边又如何？</p>

是人都有死去的一日，陆铮特殊身世，必然被新帝和陆家所不容，为后世人非议。</p>

守在灯塔门口的长随微微低头，顾小姐好大的胆子，从未有人敢当四少爷的面隐喻此事，这不是暗示四少爷不得长寿？不得善终？！</p>

“天让我活，我死不了，天若有变……”</p>

停顿少许，陆铮回头，动了动嘴唇，随后迈步走出灯塔。</p>

我便逆了这天！</p>

顾瑶手心冒着冷汗，随着陆铮的脚步走到门口，风雪中只留下一道浅淡的身影，不高大，不伟岸，却能让她记住一辈子。</p>

以后再不会把他看做只是及冠的少年，而是一个不受天地摆布，敢于逆天的男人。</p>

他口中的天是指天子？</p>

顾瑶下意识摇头，不该是天子，怕是天意……连天意都无法左右的人，不信佛道，那他还来寺庙作甚？</p>

和尚们随之起身，向顾瑶打了个稽首，退出灯塔，这份礼遇并非是对顾瑶，而是看在冠世侯的面子。</p>

她又得承他的情。</p>

“哎呀，太吓人了。”</p>

王婆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心有余悸抚着胸口，“方才吓死老奴了，六小姐……以后您千万别再提陆四少的事情，您不知有多少人因为一句话而惹恼他落得家破人亡。”</p>

陆铮的身世已是帝国上下公开的秘密，却无人敢提，无人敢碰。</p>

顾瑶回到供奉在长明灯前的桌案前，正好站在方才陆铮矗立的地方，抬头望向最上方代表为李氏祈福的长明灯。</p>

她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应……陆铮生而富贵，死亦哀荣无限。</p>

长明灯晃动，那个念头消失无踪，顾瑶轻声说道：“冠世侯分清是善意，还是嘲讽。”</p>

“可是有不少人……”</p>

王婆子想到被冠世侯整垮的勋贵朝臣，没有惨痛的教训也无法铸就陆铮赫赫凶名。</p>

莫非陆四少看上六小姐了？</p>

倒是鲜少有少女在颜色上压过六小姐。</p>

王婆子是在顾老夫人身边侍奉的老人，自然知晓明艳昳丽的六小姐远不如文雅清丽的小姐们受追捧。</p>

谁让皇上和勋贵大臣更看重女子才华？</p>

尤其是隆庆帝所宠爱的妃嫔多是才女，容貌只是清秀的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