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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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尖深沉的枣红，亭柱古老的墨绿，石桌、石椅幻想的灰白，组成一副美丽的图画。亭旁绿树掩映，流水潺潺，蜂歌蝶舞，犹如走进仙境一般。</p>

朱友珪别开眼，将自己精心泡过的茶递给身旁的老者，压住心中的情绪，他漠然地将视线投到远方，问道。</p>

“你死了以后想去哪儿，长安、洛阳、扬州还是成都，或者是钱塘！还是随便哪儿？我都送你去。”</p>

“好不容易才跑回来，不想在到处跑了，累了，就葬在汴州吧！只要你还记得时不时的来祭拜一下老夫，老夫死也瞑目了。”他看向朱友珪，温和笑道。</p>

“好！”朱友珪转过头，微微点头。</p>

看到朱友珪的神色，韦庄忽然笑了，笑得很开心。</p>

朱友珪也不说话，他知道韦庄为何发笑，也知道他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他的心情有些难受，很多方面。</p>

韦庄抱着那酒坛子躺了回去，看着那满院子的缟素飞雪，一直昏沉沉的头不知怎么的清明了几分。他心血来潮般对着朱友珪道：</p>

“你拜师的时候，老夫曾跟你说过，老夫是一个诗人，现在老夫为你吟诗一首，算是回当初你拜师时所吟之诗如何？”</p>

“不如何！”朱友珪冷硬地拒绝，却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几分哽塞。“我这里还有很多酒，各种各样的都有。你还是留着多余的力气来尝尝鲜，全天下之人只有你最先喝过，如何？”</p>

“嘿嘿，老夫其实并不爱喝酒。之所以喝酒也是因为跟老瞎子那混账东西呆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p>

朱友珪卷起袖子，伸手便拿起那矮桌上的筷子，轻轻敲起了酒杯。温和的嗓音掺了沙哑，听上去像是夹着风声。</p>

“一生风月供惆怅”</p>

“到处烟花恨别离”</p>

“止竟多情何处好”</p>

“少年长抱少年悲”</p>

朱友珪没有听懂，他也没有听完，他学过诗歌，但他却不会解诗，他起身从院子里走了出去，院子外风雪极大。</p>

他只走了两步，随着身后院子里的诗声落下，院子里只剩下了一片空荡荡的寂静。</p>

朱友珪抬眼，眼前一片大雪茫茫，耳边只剩下一程潇潇风声。</p>

傍晚，朱友珪一个人躺在山坡上，而唐灵月站在他身旁，天地皆静。而原先那道消失的目光再次出现。</p>

不过那道黑影终究没有动手……</p>

朱友珪枕着自己的手臂躺着，望着逐渐落幕的夕阳，金灿灿的余光照在他的身上。韦庄走了，但是他创立的花间派留了下来。</p>

花间派有九个人，全是女人。她们分别是：</p>

梵音天，大星位</p>

妙成天，大星位。</p>

玄净天，大星位。</p>

自在天，小天位。</p>

多闻天，小天位。</p>

阳炎天，大星位。</p>

娑罗天，中天位。</p>

炎摩天，大星位。</p>

广目天，大星位。</p>

他也没想到这九个女人正是后来女帝创建幻音坊的骨干力量，九天圣姬。不过婆罗天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在哪！</p>

不过其它人都在，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很有可能韦庄回去岐地，死后。花间派也就投靠了李幻音，成为了她日后巩固岐王地位的基础。</p>

想到这里，朱友珪眯了眯眼睛。</p>

看来自己日后还要去岐地一趟，帮帮这位可怜的女帝，希望她不会让自己失望就是了。</p>

当晚，朱友珪派几个人悄无声息将韦庄的尸体埋在经常呆的那个山坡上，修缮了几个时辰，凑合就当韦庄的墓了。</p>

顺便帮他立了一块碑，并亲自刻了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是死。</p>

也不知道韦庄看到这个，会不会从坟墓里爬出来。</p>

自始至终，唐灵月没看见朱友珪留半滴眼泪。</p>

世界上最冷酷之人莫过于此……</p>

唐灵月跟在朱友珪身后，死死的望着他，心里判断道。</p>

两天后，深夜，一个人敲开了小院的门。风雪极大，朱友珪一眼看去，黑色的披风，沉沉的雪。</p>

“你是？”朱友珪下意识皱起了眉。</p>

那人伸出苍白的手，缓缓摘下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兜帽，那是一位清秀的少女模样。</p>

紧接着那位少女抬眸，“我找韦庄。”清冷的嗓音在朱友珪耳边响起。</p>

朱友珪整个人的气势忽然变了，杀气腾腾，而这名少女静静地看着朱友珪，永远都是一副沉默的眸子。</p>

“我找，韦庄”见朱友珪没反应，那位少女在重复了一遍。</p>

“他死了。”朱友珪袖中的手缓缓松开，变成了一个普通孩子的模样。</p>

“我找，韦庄。”那少女盯着朱友珪，眼神平静，丝毫没有波澜壮阔的意味，却偏偏气势惊人。</p>

沉默了一会儿，朱友珪走出了院子，在小道上静静的走着。而少女在后面静静地跟着。</p>

行走速度不慢，但也不快，就这样走了半个时辰，渐渐的一座矮矮的坟墓出现在他们的眼前。</p>

朱友珪来到了坟墓前，摸摸不语，而那少女的视线也由他的的身上，落在坟墓上，身形似乎微微晃了一下。</p>

朱友珪淡淡的说道，“他死了。”</p>

少女缓缓伸手，触摸着这座冰冷的时候坟墓，漫天大雪，落在她的身上不久便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