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上 愿我如星你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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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事，去中心公园钓鱼放风筝还是……去羊台山爬山？”桂英吃完早餐靠在椅背上举着手机盘算一家五口的完美周末。</p>

老马见女婿没反应，忙说：“我不去，我爬不了山！再者仔仔还写作业呢，娃儿快期末考试了！”</p>

这一提醒，桂英忙道：“哎呀我都忘了！”</p>

“自己生日都能忘，除了喝酒工作你还能记得什么呀！”仔仔冲妈妈翻白眼。</p>

“好好跟你妈说话！”致远喝粥时撞了下儿子的胳膊肘。</p>

“这么好的天气！可惜啦！啧哎呀……”女人怏怏。</p>

“你俩带着漾漾出去散散步、去公园玩玩沙子不行吗？你偏爱去那难走、路又远的地方，折腾谁呀！”老马批评桂英。</p>

“中心公园还远！一路的大道难走吗？”桂英扯开嗓子问。</p>

“去中心公园钓鱼放风筝也行，咱家好久没一块出去了，今天带着孩子出去放放风也好。”致远调和。</p>

老马见女婿这么说，立马沉默，谁想致远这一句话无来由地激怒了桂英。</p>

“哦！你还知道咱家好久没一块出去了！我当你没知觉呢！你算算你搬出去多久了？有什么结果吗？”桂英说完不高兴地踢开椅子回房了。</p>

“好好说话喊什么喊！一家子都在呢你搞啥动静呢！”</p>

老马训桂英，桂英不搭理，孩子们闷头吃不掺和，致远默默望着儿女不言。待饭后老小散开，致远收拾完餐桌悄悄开门去找妻子谈和。</p>

“别气了，都老夫老妻了还闹！”</p>

见老公掐着自己胳膊笑眯眯地如此说，桂英心里想笑只能硬憋着，假装看手机。无论如何，致远这两天殷勤地往回跑，桂英心里很高兴。已然老夫老妻了，蓦地一男一女共处一室，气氛有些暧昧。</p>

“爸是明白人，让爸给咱俩调解，多尴尬呀！”致远说完坐在床边故意紧挨着妻子的腰身。</p>

“你还知道尴尬！你住在外面不尴尬吗？”桂英说完故意用大腿撞了下他。</p>

“尬尬尬！尬！但是住在外面心静呀！”男人俯视女人，眼里百般柔爱。</p>

“哦！所以！你住在家里心不静咯？”桂英说完翻起白眼仁求证。</p>

“哎……你在家里有老有小的心很静？”致远反问。</p>

“我静呀！你什么时候见我心乱了？”桂英抬起头直面。</p>

“呐……那是因为你回到家只有一件事——放松休息睡大觉。你觉得我在家里可以天天放松休息睡大觉吗？你一放松关上门钻进被窝，请问我去哪里放松？咱俩同在房里，一般是我在书桌前忙，你在被窝上网，你什么时候能憋得住半小时不和我说话？我经常提醒你我在忙我在忙，但你跟没听见似的照样和我聊，这就是为什么我以前都是备完课才回家的，我从来不会在宿舍、家里备课或者忙工作。”</p>

“那……咱俩在房里……不说话干什么？”桂英被整懵了。</p>

“是啊，这就是我跟你的不一样了。你把所有的工作放在办公室做，家里只供你休息，就算你回家有工作，我或者其他人都会让着你，静静地让你忙，尽量不打搅你。因为我和仔仔很清楚，家里赚钱的人是你，你的工作重于一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亲爱的，我要工作！我要出去工作，我不能像以前一样只在家里照顾孩子了。”何致远坦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p>

“呐……你找你的工作，用得着搬出去吗？”桂英不理解。</p>

“找工作不只是坐车出去面试，还有前前后后的准备，这你不是不知道。我如果要准备一些面试需要的东西，我在家里静不下心去准备。”</p>

“所以，是孩子的原因、老汉的原因还是我的原因？”桂英挤着眉毛问。</p>

“都不是！是我的原因。我心很难安静，你或者漾漾一说话我就没法思考了，我的思路就断了。所以，我一定要住在外面！”</p>

桂英懂了，轻轻一叹，良久不言。</p>

“你是最近找工作在家里心不静，还是这些年在家里一直心不静？”半晌，桂英抬起头问。</p>

致远吞吐片刻，方才坦诚自己：“最近找工作在家里心不静。照顾漾漾这几年没有工作的心，每天被漾漾的生活节奏推着走，谈不上心静或者不静。”</p>

“那生漾漾之前的十年呢——在家里？”马桂英板着脸刨根问底。</p>

“不静。”</p>

“所以！那十年和最近一样，你在家里很难安静、很焦躁、很痛苦是吗？”桂英又问。</p>

“呃……”</p>

致远正想着如何回答，谁成想他思索太长被桂英当成默认，女人伤心气愤地放下手机躺了下来，背朝男人。</p>

“亲爱的我没有痛苦，只是有时候心很乱！很难在家里备课、写文章或者读书，所以我以前在家经常强迫自己练字静心。那时候要养孩子又要代课，每天都很忙，不知道自己要干嘛……”致远知妻子生气，他努力地想要在真话和好话之间找出最能让妻子接受的。</p>

“别说了！”桂英生气地喊，手在拍打，双眼流泪。</p>

夫妻俩陷入僵局。</p>

“啊！那你先休息会儿，我出去买菜，中午在家做饭，给你做你爱吃的菜，再顿锅鸡汤。亲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吃煮玉米和煮花生了，我今天给你煮一点吃，怎么样？下午一块去中心公园玩……”</p>

“别说啦别说啦！我求求你出去静心吧！别在这儿说了！”桂英激动得歇斯底里，这一喊写作业的仔仔和看动画片的爷俩全听见了。</p>

致远见状，以为妻子要一个人静一静，所以悄悄关门出去了。桂英见他出去了，更气得大哭，为不让老小听见女人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何致远提了布袋，跟岳父女儿打了招呼出去买菜，今天他一定要好好陪陪老婆，如此想着把原本安排在今天的事情也推后了。</p>

情脉脉，恨悠悠，几时休。哪怕喜结连理、共度半生，爱情也常是跌宕的、磨人的。倘若婚姻如同白水，想来也多少无趣。说说这夫妻俩，明明知根知底，却偶尔形同路人；明明琴瑟调和，却有时好似分道扬镳；明明相敬如宾，却时常撕心裂肺。</p>

何致远是典型的内向型性格，生性细腻敏感、说话永远平静柔和、在家温情无敌在外不善社交；马桂英是典型的外向型性格，高兴时大喊不高兴时也大喊、性格外放带点儿鲁莽率真、在社交中动脑子时是人精没脑子时是笑柄。他们同样善良、真挚、务实、努力、乐观、有爱，只是行事方式差异很大。桂英拉个屎放个屁且要在致远面前吆喝一声，做个饭干个活更是得卖弄三天三夜；而何致远从来不习惯与人分享私密事或在妻子面前炫耀什么功劳，但这并不妨碍他喜欢听妻子唠叨些有的没的、好的坏的、恶心的高尚的红尘事儿。桂英无论走到哪里，很快能成为人群中的核心声源，而致远永远是安静的、容易被人忽略的。桂英心里永远憋不住秘密，哪怕是关于自己的绯闻、八卦她也要告诉致远，但是致远却截然相反，凡他不愿说不想提的，哪怕事如天大，他可以一辈子闭口如瓶。</p>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诗里的情爱当然包含婚姻中的情爱，且属历经婚姻的情爱最是轰动人心、玄妙跌宕。</p>

这些年，马桂英始终以为这个家里人人舒服自在，她常为自己经营的这个幸福和谐小家感到骄傲，谁成想如今才知爱人在家里待得无法静心，这叫桂英如何接受？好似一张精心编制的谎话瞬间被无情戳碎一般，编制的人看到真相以后才知耗费心机一场空。女人哭了一阵，暗觉哭得没意思，渐渐止了。十一点多她无聊地在手机里查询关于夫妻关系的分析文章，不久心情平静下来。</p>

好巧不巧，正在此时，王福逸来电话了，叫她出去喝酒聊行业大牛和老钱的事情，地点又在爱伦坡小酒馆，这回还有个隆石生在。桂英犹豫，没急着决定，挂了电话。一个人在房里思考，与其夫妻俩见了面不顺心，还不如不见面地自在，顺便也叫致远尝尝看不到她的滋味。调皮狡猾的女人从爱的折磨中得来些快乐，于是她发信息回复王福逸如期赴约，继而下床穿衣化妆。为避开致远，桂英火速准备，十几分钟后出房换鞋。老马追着问干嘛去她只回朋友找她谈事便逃之夭夭。</p>

何致远计划好菜单，一上午兴致勃勃在外面采购，大袋小袋地提着到家，得知妻子出门了，问老丈人又问不出名堂，满心欢欣、十分兴致顿时被扫个精光。敏感多疑的男人又怀疑妻子跟那个王福逸联系见面，心里不是滋味，将菜放进冰箱里，推脱有事离开了家。完美的一天又泡汤了。老马多锐利，老眼看得明朗，这回他站在女婿这一边。</p>

临近中午十二点，马桂英停好车后，在酒馆里寻王福逸。幽暗的光线、独特的熏香、别致的音乐，这家酒馆像是有某种魔力似的深深吸引着马桂英这种轻度酒鬼。</p>

“我俩早来了，就等你了！”王福逸一直盯着过道，一见桂英来两眼闪光。</p>

“来来来！今天老王请客，咱别客气！”隆石生朝马桂英递来菜单。</p>

马桂英点了酒，王福逸在手机上下单后，三人开聊开喝。乍一看豪放之态犹如三位英豪，路过的人不注意的还当是三个男人在这里喝酒谈天。最近行业里、南安内发生这么多的事情，王福逸怎能放过这等好机会。他深谙桂英是八卦脑，所以每次见面前皆要塞上肥厚的鱼饵，用心垂钓桂英这颗好奇之心，如此用心哪有不成之理。这次许久未见，他拉来了隆石生，三人喝酒乱侃马桂英必定不会错过。</p>

中午一点多，王福逸见两人兴致高昂点了好些昂贵的日式小吃，两点多吃完饭，老隆在附近有事先行离开了，三人变成两人，有点冷有点怪。福逸又点了些桂英爱喝的小酒，并提议喝完酒去附近唱歌、散步、喝茶、逛街，桂英一一拒绝。下午三点，两人聊到无可再聊，桂英提出散场回家。临走前王福逸从车里掏出一盒茶叶，说是客户送的他喝不完，转头送给桂英父亲，桂英不疑，拎了茶叶回家了。</p>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好一个可怜的心机男、痴情人。</p>

“英儿啊，你一般见你同事，会给同事他父母送礼吗？”沙发上，老马抱着王福逸送给他的茶叶，看了又看，于是侧问。</p>

“不会吧！我同事父母在没在我都不太清楚，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桂英躺在沙发上摊开双臂消食。</p>

“呐……这人……这个王总送我东西干嘛呀？我跟他又不熟。”老马刻意敲打。</p>

“你不熟我熟呀！我跟他像哥们朋友一样，给彼此父母送礼这不很正常嘛！”桂英依然不开窍。</p>

“那你给他父母送过礼吗？”</p>

“她父母都不在了，多省啊！”桂英说完哈哈大笑。</p>

老马也笑，笑完学着仔仔的习惯打开手机，用手机扫了扫包装盒外的二维码。不扫则已，扫完惊了一跳。</p>

“英英，你知这茶饼多少钱？”老马变了颜色问。</p>

“多少？”桂英凑过身子来看。</p>

“三千七！三千七！”老马还想重复，咽了口水，瞪着桂英。</p>

“客户送给他得，肯定贵了！这是商业行为。”桂英一脸不以为意。</p>

“既然是商业行为，为什么要把这么贵的东西送给我呢？他咋不送给他客户当商业目的呢？”</p>

“人家说了，用不完！他是老板，有的是钱，你这大惊小怪的！”桂英两眼鄙视。</p>

“这么说……你给客户也是送这么贵的东西咯？”老马严肃地问。</p>

“呃……不一定，有贵有便宜，贵的好几万呢。”</p>

老马一听好几万，彻底闭嘴了，但心里依然存疑。</p>

到了五点，老马按照约定去找钟能喝酒吃饭，心里藏着事，喝着不爽快，桂英两口子的事儿犯不着跟钟能说道。晚上，二老各自惦记自家孩子，早早散场。回家后八点多，仔仔写完作业晚上出去吃饭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此刻又躺在沙发上犯起了相思病，老马索性喊他出来吃核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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