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仁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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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定元年的冬天终究是过去了，离韩琦在垂拱殿定下的出战之日也愈发近了。</p>

年关一过，仁宗改元庆历，借西北战事重振大国国威之意溢于言表。</p>

虽是如此，大宋却没有全意争胜。</p>

泾原路治所渭州的官署里，虽是门窗紧闭、又烧了地龙，却似乎比外头还冷些。</p>

“‘转运司自当鼎力支持西北五路军政’，”尹洙原模原样地重复着庞藉的话，面上难掩颓丧之色，“庞醇之言已至此，我实在无能为力。”</p>

陕西转运司远在庆州，尹洙特为战事前去请援，不料庞籍却是这样不冷不热的答复。</p>

“鼎力支持西北五路，”韩琦背过身去自嘲似的苦笑两声，“言下之意，是不肯为此次进攻增发军饷物资了。”</p>

这场西北战事，从一开始的豪情壮志，到如今，似乎只剩下他的苦苦支撑。</p>

韩琦转头望着桌案上的信件——</p>

那是李元昊的请降书。</p>

康定元年的正月，就是这样一封请降书，让范雍对李元昊的求和之心深信不疑、主动撤开了鄜延路的军备，将延州城拱手送到他面前；</p>

也就是这样一封请降书，让刘平一行万余将士在三川口覆没，让大宋蒙上了洗刷不掉的战败阴影。</p>

韩琦看着那信件，心志愈发坚毅起来——这场战事，哪怕最后只有他一个人，也要无所畏惧地打下去！</p>

尹洙见韩琦俯身拿起那轻飘飘的信封，又听得他嗤笑道：“无约而请和，故技重施。”</p>

说罢传唤诸位副将，叮嘱加强防备、按兵不动，且看他李元昊有什么打算。</p>

...</p>

请降书送往渭州的同时，三川口战役之前被俘的塞门寨寨主高延德、也带着李元昊请降的口信前往了延州。</p>

高延德在官署衙门里待了整整半天，半天里，李元昊请降的消息已在延州城里传遍了。</p>

有人想起三川口之战的前车之鉴，心情忐忑而愤懑；有人仰仗着如今的鄜延路之固，摩拳擦掌意图反击。</p>

狄青自早晨便被范仲淹叫走了，直至入了夜才回来；张衷二人早已等在他屋里，瞧见他便迫不及待地阖了门细问对高怀德的处置。</p>

狄青一边卸下甲胄，一边道：“我方才正是护送高延德出城去。”</p>

张衷急道：“让你送他出城？范大人该不会信了他吧？”</p>

“范大人不仅客客气气地送了他回去，还写了一封长信让他交予李元昊，”狄青气定神闲地笑道，“我看了一眼，那信上写的‘国家以仁获之、以仁守之者百世’，都是劝诫招抚之辞。”</p>

李宜叹服道：“李元昊让高延德前来求和、分明就是诈降，范大人还能谆谆教导，真不愧是大家风范。”</p>

狄青笑道：“如今鄜延路固若金汤，李元昊生怕咱们固守城池、让他无机可趁，这是故意使计激我们出战。”</p>

“你们说的这些我怎么都听不懂，”张衷急不可耐道，“李元昊他到底想干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