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如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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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过廊下已变得轻不可闻，屋里的烛火透过明纸糊的窗户来、只剩下柔柔的光晕。</p>

身材健硕的七尺男儿扭扭捏捏，低着头不知道看向哪才好，珊瑚也羞得一跺脚，忿忿骂道：“都是你，好好地把公主吵醒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跑进屋子里。</p>

嘴上这样说，这头跑进了屋里、心尖儿却还怦怦地颤抖着，待到看到帐子里虚弱的身影，珊瑚才蓦然生出满腹的愧疚来——公主这还病着，自己倒心猿意马起来了。</p>

百花躺了这许久，只觉得后背肩颈都难受得很，微微抬了抬手要坐起来。</p>

白芷忙上前去扶，又接过厚实的鸭绒软枕来垫在她身后，白蒿殷勤道：“鸭子肉粥正好凉得温吞了，我替公主盛一碗过来。”</p>

“油腻腻的，不吃那个。”百花骤然回了这富贵乡，难得生出几分病中娇气来。</p>

“我还想着公主这许久没吃东西，要带些荤腥的才解馋，”白蒿听了却咯咯笑道，“小厨房里还有白粥，正好琉璃姐姐送来了今年的新蜜，给公主尝尝。”</p>

待到支开白芷去寻贺兰来，屋子里骤然静了下来，只听得灯花爆出一声清响。</p>

珊瑚一双手无处安放似的垂在身侧，低着头静静地等着百花分派，半晌才听的她笑道：“他记挂着你，你呢？”</p>

分明一张脸都红得要滴出血来了，珊瑚还要故作冷漠：“我只记挂着公主。”</p>

“罢了，”百花知道她面浅，也不再赘言，“让索迪尔进来，我有话问他。”</p>

索迪尔满心的燥热刚在夜风里消解了几分，转身瞧见珊瑚又忍不住地疯长起来。</p>

他心不在焉地往屋里去，直到听得公主相问冶铁务的事才收敛了心思，定了定神道：“昨天夜里穆将军已派人往城里救援，今天早晨得了信，说是只烧了几间工坊。”</p>

“伤亡呢？”百花手心微微渗出汗来，生怕听到什么骇人的数目。</p>

“今天早晨清点战况，宋军死伤、被俘共计百余人，比咱们的伤亡惨重许多。”</p>

“小厨房里竟有腌好的木瓜丝，酸甜开胃、又不油腻，正好给公主佐粥。”白蒿人未进屋，咯咯的笑声倒是传进来了。</p>

珊瑚得救似的过来帮着盛粥布菜，却见得白蒿飞快装了白瓷的小碗一碗，眨眼笑道：“姐姐这一碗给索大哥吧，他也还没用晚膳呢。”</p>

说罢两三步端到百花面前去，生怕让人抢了先似的。</p>

...</p>

贺兰来时瞧见索迪尔正坐在屋外廊下喝着粥，面上是说不尽的美滋滋。</p>

这头索迪尔听见动静忙搁了碗起身见礼，恭恭敬敬地目送贺兰一行进屋去。</p>

“我来得不巧，打扰公主用膳了。”</p>

百花闻言将未喝完的半碗粥递回给白蒿，笑道：“贺兰姐姐不必这样客气。”</p>

待到珊瑚领着雪儿一行回避了，贺兰这才坐到床跟前的锦杌上，伸手去搭百花的脉。</p>

“多谢贺兰姐姐搭救，”百花说笑道，“如今军器监府如日中天，这份恩情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得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