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搞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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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他笑着，侧头询问道，“我们逃走好不好？”</p>

“嗯？”</p>

“宫中呆着，总觉得有些腻了。”</p>

童糖愣了一下，还以为他在开玩笑，“那你想去哪儿？”</p>

“去哪都可以。”言墨泽道，“只要是和你在一起。”</p>

“……”</p>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p>

以至于童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p>

这一条小道已经到了出口，走出林子，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半山腰上，从这个地方望出去，恰好能看到广阔的天地。</p>

“宫中的生活虽然也好，但不知道何时、有谁又有了什么样的鬼主意。人人带着笑，笑里藏着刀，实在是疲乏得很。”</p>

童糖眨眨眼，回头看向他，说道：“宫外也是一样的。”</p>

但凡有人，便有冲突。</p>

利益、情感、矛盾百出。</p>

纵使童糖从小不是在宫里长大，也知道这明里暗里的计较与争夺，不仅仅是宫中，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家宅，也充满了这样那样的破烂事。</p>

“是吗？”</p>

“你看我家就知道了，童家也算不上是风光，里面的人早就争破了脑袋。”童糖并非是一无所知，在遇到言墨泽之前，她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不光光是我，我知道的那么多人家，背后都有说不上的辛酸事，只是他们不与人说而已。”</p>

“那夫人是怎么看的？”</p>

“虽然宫内宫外都差不多，但要是你想换个地方的话，我也不会反对。”</p>

“哦？”言墨泽挑眉，道，“我还以为夫人会舍不得宫中的生活。”</p>

“不过我觉得还是再呆两年。”</p>

“为何？”</p>

“等宝宝长大一点，可以让她在宫中好好锻炼一下。”</p>

“……”言墨泽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一下子有些愣住，“留她一人？”</p>

“嗯。”</p>

“不行，太危险了。”</p>

童糖笑了，“有什么危险的？就算是她一个人在宫中，也不会有人能害她，有李家、周家、章家帮衬着，还有谁会说什么？”</p>

“……刚刚还嫌弃人家呢。”</p>

“一码归一码。”</p>

“我觉得不妥。”</p>

“哦。”童糖也不与他争执，翻身下了马，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这大好的风景，张开双臂吹着风，道：“那便再说吧。”</p>

言墨泽一开始以为她说的是玩笑话。</p>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忽然惊觉到，童糖可能是认真的。</p>

有时候他从朝堂上回来，童糖一个人带着孩子。</p>

或许说也不能算是“带着”。</p>

时常她都是一个人在做自己的事情，把孩子随意丢在一边，好几回他都看到小娃娃手脚并用地扑腾着身子，却无法引来童糖的一点关注。</p>

“哇——”</p>

直到小娃娃哭出声，童糖才拧着眉头看了过去。</p>

再过些时日。</p>

小公主开始学习走路了，她的步子摇摇晃晃地，走一步要摔倒三回，中午诶的人都替她捏一把汗，几乎恨不得冲上去替她走了。</p>

每次这个时候，童糖不是在修指甲，就是在翻阅一些图册。</p>

小公主摔倒了，她也不会去管。</p>

小公主哭的歇斯底里，周围都围满了人，她才勉强抬起眼皮扫一眼。</p>

宫里的人都觉得童糖有些太过于疏忽公主了。</p>

纷纷猜测说她因为没生出皇子而迁怒与小公主。</p>

在这个皇宫里，小公主的人缘要比童糖好上很多。</p>

当然。</p>

如果把一个时不时就冷脸、看着就很难伺候的皇后娘娘跟一个整日笑盈盈、扑闪着大眼睛看你的小公主相比，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后者。</p>

言墨泽经常在花园里听到人议论。</p>

“娘娘也太坏了。”</p>

“一直不搭理小公主，换我可真瞧不下去。”</p>

“公主那么可爱，为什么娘娘不喜欢呢？”</p>

言墨泽觉得自己还是要好好问一问童糖。</p>

结果童糖的反应叫他真的大吃一惊。</p>

“你真的不打算带着孩子走？”</p>

童糖耸耸肩，“不错。”</p>

“为何？”言墨泽不理解了，道：“难道你真的是因为不喜欢公主……”</p>

“你怎么会这么想？”</p>

“……”</p>

“哦，我知道了。”童糖忽然自己了悟了，挑眉说道，“一定是外面又说了什么，真是，他们又不是我，怎么总是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地去揣测我的意思。”</p>

言墨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那个态度，很难让人不误会。”</p>

“殿下也觉得我做错了？”</p>

“起码也不用如此严厉。”</p>

童糖道：“我对她并不严厉，我既没有要求她去做什么，也没有去擅自决定她的事情。以后也不会。”</p>

“可是……”</p>

“孩子摔倒了，爬起来就是，在平坦的路上走，摔跤了也不可怕。可是对她来说，这可能是一次非常重要的挑战，周围的人好心，要去给予她帮助，但这都是一时的，他们不可能天天陪着她长大，因此他们的善意，并不会让她形成依赖。”</p>

童糖说道：“我不可能不疼爱她，她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只是我不觉得世上只有一种爱意的表达，我虽然生下了这个孩子，成为了一个母亲，但在这之前，我更是我自己。我有我习惯的方法，也在寻找与她之间最舒适的相处方式，我对她的负责，并不是要巨细无遗地去掌控她所有的事情。”</p>

言墨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觉得新鲜又新奇。</p>

“夫人。”他走到童糖旁边坐下，侧头问道，“你就没有一点不忍心？”</p>

童糖还真没有。</p>

她确实与别人不大一样，对她来说，这样反而是最好的选择。</p>

“殿下，您若是觉得我太苛刻，大可用自己的方式来对待宝宝。”童糖看着他，说道，“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情。”</p>

言墨泽这会儿是真的确定她可能会将孩子一个人留在宫中了。</p>

吓得他想立刻教会小公主许多事情。</p>

然而还尚不明事的小娃娃，总是一脸天真地看着他，无论他说什么，也都是无法理解的。</p>

言墨泽叹了口气，只好将出宫这件事，又往后延了延。</p>

日子每日都照常过着。</p>

很快。</p>

宫里人就发现皇后并非是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乎孩子。</p>

其实更多的时候，她都有种超乎常人的耐心，去等待娃娃的成长。</p>

就像她摔倒了一次，周围的人都会上前扶住她。</p>

可并非她每次摔倒的时候，都会有人在旁边看着，能够及时扶她一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