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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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比较久远的年代。</p>

童糖那个时候还是个非常中二的小屁孩，她真心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且非常认真地讨厌周围所有人。</p>

那个时候闯入她视野的，是一个被皇室抛弃的小傻子。</p>

言墨泽这个人在她眼里看来是蠢透了，他一言一行都十分拘谨，无论说什么笑话都很容易当真，刚开始童糖以为他们绝对是合不来的，可谁知那个小傻子就喜欢缠在自己身后。</p>

童糖虽然表面上一副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的模样，实际上半个朋友也没有，总是孤零零地待在一处，她也只是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只是爱乱发脾气。</p>

周围人都受不了她的臭脾气，只有言墨泽能够忍受，不但如此，言墨泽还老喜欢在她面前转悠。</p>

就像她以前养的一条小狗一样。</p>

高兴了、不高兴了，都非常显而易见，因此想要哄他也非常容易。</p>

但一般童糖是不搭理他的。</p>

两人就算前一秒刚吵完架，下一秒生着闷气，言墨泽总会先来跟她示软。</p>

所以刚开始的一两年，其实童糖并不说有多喜欢这个小伙伴，只是不讨厌他，自己又无聊得紧，才时常凑在一块的。</p>

两人在一起说着没有营养的话，做着只有自己觉得有趣的小游戏，一天重复着一天，日子就这么慢慢过去了。</p>

有什么东西悄然变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p>

童糖有段时间迷上了话本，那是她也不过是十来岁，周围的姑娘都早熟，已经开始议论哪家公子最适合但将来的对象。</p>

她这个时候已经不想小时那样傲慢，也知道了需要与周围人处好关系，因此一直附和着，说多了自己心底也产生了一丝好奇。</p>

她了解这些的途径就是在话本里，看着里头风花雪月的场景，没过两天就看腻了，丢在一旁。</p>

要说童糖这个人，没有什么大志向，家里人更是对她没什么要求，她自顾自地长大，所有的东西也都是慢悠悠地在实践中学到的。</p>

但她是敷衍人的天才。</p>

就算是她心底里再怎么嫌弃再怎么不想搭理那个人，都不会让对方发现自己的想法。</p>

唯一敷衍不过去的，大约就只有言墨泽了。</p>

两个人相识了几年，几乎天天呆在一起，一个是废弃的皇子，一个是没用大臣的女儿，在这个热热闹闹的城池里，高不成低不就的两个闲人。</p>

两人每天坐在凉亭里扇扇子，今天研究一下哪里的东西好吃，明天分享一下哪里的八卦好笑，年幼时磨合出来，习惯于相互迁就，过了某个点之后，相处得是一天比一天融洽。</p>

那日是非常普通的一日。</p>

普通的春光，普通的道路，唯一令人有些意外的，就是在中途下了雨。</p>

童糖找了个地方钻进去，本想着可能会失约，站在屋檐下等雨停。</p>

她将自己挤在屋檐之下，仰头看着天空，中途的细雨绵绵落下，仿佛不会轻易地停住。</p>

“没关系的，小姐，这种雨来的急，去的也快，一会儿咱们就能去找公子了。”</p>

随行的珍月如此安慰她。</p>

她瞧了珍月一眼，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p>

她倒不是觉得焦急，只是百般无赖地盯着天空而已，她在想其他人家的姑娘，这家那家的千金，都在为了某件事费尽心思地去努力。</p>

这个时候，得空出来闲玩的，怕是只有她了吧。</p>

怎么说呢？</p>

有些不务正业。</p>

也有一些……隐隐的低落。</p>

这世上有很多的迫不得已，却少有心甘情愿。</p>

童糖觉得自己怕是一辈子都碰不上了，就好像走上了一条遥遥的道路，根本无法停下来。</p>

雨下了很久。</p>

下得满地积满了水，下得绿叶红花越发娇嫩。</p>

童糖本想着回去了，以防万一还是去两人约好的地方瞧了一眼。</p>

她越过一条涓涓细流，踩着石块来到了凉亭边。</p>

这一座凉亭造在偏僻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少有人道这里来，因此周遭也非常安静。</p>

高高一声鸟鸣在耳边响起，童糖隐隐看到亭内趴着一人。</p>

言墨泽还在等她。</p>

可能是等待的时间有些久了，整个人坐在石桌旁，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已经沉沉睡了过去。</p>

童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看他。</p>

只见英俊的男人双目紧闭，高挺的鼻翼使侧脸的线条更加完美，少年初初张开的五官，让她有片刻的微愣。</p>

她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站在石桌旁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p>

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扰他了。</p>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p>

几乎察觉不到任何变化，可又有什么悄然改变了。</p>

两人的相处习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可随着年龄的增加，男女之间更讲究男女有别。</p>

比如他们一起吃东西的时候，言墨泽动不动就盯着她瞧，动不动就靠过来跟她讨一口的行为，小时候不怎么样，换做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女，就有些过分。</p>

比如她总喜欢和他打闹，说着一句半句不对了，就开始上手，言墨泽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大，打上头的时候就不管不顾，一把把人压在地上，一上一下四目交接的时候，空气都停滞住了。</p>

然后童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双手被他轻而易举地压在头顶，而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太过靠近了。</p>

不知道是谁先打破了平衡。</p>

那一年花灯会。</p>

天上地下都明亮得一片，灯光映入河中，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璀璨而亮眼，他的个子越来越高，几乎已经高处她半个头不止，穿着白衣站在河边的时候，总是引来姑娘们的偷瞧。</p>

童糖与他并肩站立，看着夜色与岸火，突然就生出一种，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的安定感。</p>

想就这么一直和这个人在一起，想就这么成为永恒。</p>

如果这一刻不会结束、也不会改变，就好了。</p>

童糖那个时候明明已经不再看风月小说了，可不知道为何脑海中，就闪过了那么一个场景。</p>

这世上的爱恨情仇有很多种，她不知道别人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可与她一起长大的人儿，却是那么好。</p>

她哭了，他会安慰她。</p>

她笑了，他会陪伴她。</p>

他们在一起的年岁太长了，长到连童糖都数不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久到她都不知道，这种情感是在何时发生的转变。</p>

她只知道，那个人笑着看向自己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因此而变得充满希望。</p>

同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