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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高老大皱着眉，她感觉很不对。</p>
孟星魂的气势太过张扬了。</p>
在高老大心里，孟星魂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独感，从来都不愿引人注目。</p>
绝不会向现在一样，坦然踏进这间屋子里，露出爽朗地笑容，对自己说：“大姐，我回来了。”</p>
这间屋子，是高老大平日里会客的屋子，每日豪商巨贾、江湖名宿络绎不绝，即使今天高老大的有些心不在焉，赌桌却依旧安排着。此时甚至还有七八个人正围着那赌桌吆五喝六地掷骰子。</p>
高老大看着孟星魂，本来有一肚子疑问，却在临出口变成了一句：“回来了就好，去休息吧。”</p>
孟星魂摇了摇头，仿佛变回了那个对高老大言听计从的小伙子：“不用了。大姐，你能出来下吗？我有事跟你说。”</p>
“什么事？”意识到不对的高老大甩出了手里的牌，下了赌桌。</p>
才被高老大带着进了房间，孟星魂就给高老大来了一记猛的。</p>
“大姐，我不想做杀手了。”</p>
“你说什么？”高老大皱着眉，打量着孟星魂，这一刻，她发现自己仿佛不认识这个小弟了。</p>
“我说，”孟星魂坦然看着在自己心目中如同女神一般的大姐，深吸了一口气，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心声，“我不想做杀手了。”</p>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p>
“知道。”</p>
“你怕了？”话说出口，高老大就摆了摆头，“我也是气糊涂了，敢在洛阳城头上承认你杀了金枪李，你肯定不是怕死。到底怎么回事？”</p>
“做杀手，我觉得恶心。”</p>
“恶心？”听到孟星魂的话，高老大笑了，笑得渗人，笑得如同一只择人欲噬的饿狼一般，“你，说你恶心？”</p>
孟星魂看着大姐的眼神，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碎了，但他必须诚实，必须将真话讲出来，只有这样，才能带着高老大走上另一条大路，一条阳光下的路。</p>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忍受着怎样的恶心，才把你带大的？”高老大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个问题。孟星魂刚才的话，就仿佛锥子一般刺进了高老大的心口，瞬间将她拉回了当年，拉回了当年她被一个屠夫用两斤肥肉换去了童贞的那个晚上。</p>
那一晚，她就是世界上最下贱的女表子，只需要二斤肥肉就能让她张开腿的女表子。</p>
高老大以为孟星魂不愿意做杀手，是因为不愿意为了钱杀人，就像她为了钱张开腿一样，恶心。</p>
然而等到她抬头，却看到孟星魂温柔的眼神，温柔到她无法理解的眼神。</p>
但此时的高大姐，面对孟星魂的温柔，只觉得屈辱。</p>
高大姐渗人的笑容终于彻底凝结成冰，道：“是不是我把你保护得太好了？让你忘记了，生活就是这样子的？如果你想活下去，就不能停下来。”</p>
“对啊，活下去，真正的活下去。”孟星魂看着高老大，试图告诉对方自己所想，“大姐，我们好不容易活命，不能这样浪费，其实我们可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不必只为了……”</p>
“浪费生命？你是说我浪费生命吗？你这个蠢材！”高老大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白痴小弟，怕不是想去江湖上当什么大侠了！</p>
“大姐，我的命是你给的，如果你觉得我辜负了你的期望，就拿回去吧。我只希望，你能活得自由一点，开心一点。”</p>
“自由？开心？你懂什么？在这快活林里，我就是至高无上的王！我不知道多自由，多快乐！”此刻，高老大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了，终于狠狠扬起了鞭子，她要狠狠教训一番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弟！</p>
将近二十年艰苦、贫穷的流浪生活，早就让高老大“醒悟”——“亲生子也不如手边钱”，世上绝没有任何事比钱更重要的。没有人能说她不对，因为她从贫穷中得到的教训，比刀割在自己的肉上还痛苦，还要真实。没有钱，会生不如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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