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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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长的梦境终会醒，思念的人却再难相见，眼底泪尽，半生难寻，人这一生究竟为何，竟如此难言？</p>

荒漠如烟，海蜃似梦，时光荏苒，也才过去短短一年多，可这一年里紫海失去了日夜思念的娘亲，失去挚爱的太爷，没想到连那位在他看来懦弱无比的父亲也突然离开他了。</p>

站在荒漠滚烫的沙地上，十几岁的少年强惹着泪水望向渐渐上升到头顶的正午烈阳，眼眸里的光时而暗淡，时而悲伤，一时竟是那样的变幻莫测。</p>

昨夜的星辰连缀着那轮圆月，像极了很小时候他在某一天见到的景象。</p>

那一天他一个人孤独地在海蜃的边岸玩耍，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天色已暗，月亮升起，在他仰望着那轮圆月陷入痴迷的时候，身边突然闪现一个黑色的身影。</p>

那个身影的出现彻底改变了紫海以后的生命历程，让他选择成为了今日样貌的他。</p>

“涤烦，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生命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形态和方式存活？为什么我们会有恨，还要执念？”</p>

紫海回头看向爬躺在自己身边的涤烦，它似乎并不懂他的悲伤，只是眼神默默地盯着他而已。</p>

“忘了，你不能说话，你不是一个人……不过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有没有埋怨过我，恨我为什么不能让你选择自由，不能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比如去找那位唤你为灰牙的人……对不起，我送忘白去了那里，我需要有个能阻止我的人或事物存在……”</p>

紫海揉揉听到他突然说出灰牙两字后开始有些躁动的涤烦，它摇晃着脑袋不停地晃动着身体，它好像听明白了紫海后面说出的话，以为他要放它自由了。</p>

嗷呜……嗷呜！</p>

涤烦朝着远方低吼了几声，身边的紫海静默着，但他的手却并没有松开它，他突然又莫名地自言自语起来。</p>

“涤烦，太爷死了，我不是故意要这么选择的，那天那人承诺我说会让摄魄绝的幽灵直接带他们去摄魄绝，可以绕过噬灵绝，可我没想到太爷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他明明知道那个人出现意味着什么，但为此我也不惜做了一些不愿去做的事……唉，事情真的越来越复杂了，当初我不过是想找回自己的娘亲，阻止她……”</p>

紫海的四周突然出现了几抹暗黑无比的气息，他们盘旋在他和涤烦头顶，看似步步紧靠却更像是在等他发号施令似的，</p>

暗黑气息一直在那里停留着！</p>

涤烦似乎已经习惯了它头顶不时出现的东西，它也似乎明白了眼前的人并不打算让它离开，它不再低吼，脑袋渐渐耷拉了下去，一会儿以后竟已经放在了少年盘坐的腿上。</p>

“涤烦，他死了，我那懦弱可恨的父亲他死了！”</p>

紫海从不愿提起自己的父亲，他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娘亲会喜欢那样的人，他明明连自己爱和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p>

他更搞不明白自己的父亲曾经的行为，为什么当初娘亲离开他不做挽留？</p>

又为什么让他一个人来承受海蜃的一切？</p>

紫海咬紧牙根，恨恨的眼神渐渐变得悲伤。</p>

不管他怎么怨恨，说到底他还是他的父亲，他终是难掩内心里的悲伤和失望。</p>

从此刻起，他彻底地没有亲人了。</p>

“涤烦，我们该走了！”</p>

头顶盘旋的正是海蜃的幽冥，他们听到如今已是海蜃蜃主的紫海发话，一瞬间便落在了他的眼前。</p>

转眼的功夫，荒漠的边界滚滚沙尘卷起，紫海和涤烦跟着消失了。</p>

荒漠上，苍白的太阳挂在高空，滚烫无比的沙漠里，只剩下残破的草屋被卷起的风尘掩没，那棵草屋前的大树也渐渐枯萎，不见了生机。</p>

悬天的云空早已不知去向，默然接壤的海蜃和森山呈现着各自不同的风貌，却突然间同样陷入了属于各自的悲伤里。</p>

海蜃蜃主突然离世，本是森山绝佳的反击时机，但那片山林却安静的仿若根本不知道海蜃发生了何事。</p>

“停一下！”</p>

远空之上，紫海突然让随行的海蜃幽冥停了下来，他的眼眸里映入了一片静默的黄色，而在那显眼的山崖峭壁底下，那只山兽已经消失不见。</p>

这多多少少引起了紫海的好奇，而那漫山开放的黄色花朵却让他不得不感慨。</p>

“他的确打破了六大地域维持了很久很久的平衡……”</p>

森山山主从密所出来嘴里说了一句，他一抬眼刚好看见了泪，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手里拿着一朵黄色的花，眼睛默默地看向天空，完全看不出或者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p>

他扭头看见森山山主，微微一笑朝着他喊了一声，“花开了！”</p>

森山山主看向那朵黄花，那是森山用来祭奠生命逝去的忘莲，他抬眼望向四周的山林，漫山遍野都是满满的黄色，他眼眸里不由得闪出了一丝悲凉。</p>

“他死了，如今这般也怪不得他……”</p>

泪似乎没有在意森山山主说什么，他转回头继续看着天空。</p>

“你在看什么？”</p>

森山山主遣散随从，一个人走到了泪的身边，他也坐了下来，看向了泪看去的地方。</p>

那里有一片乌黑的云，那云轻飘飘地停在那，像是在观望什么，又像是本就属于那似的。</p>

只是很快，那片乌云便消失了。</p>

“海蜃要彻底变天了，六大地域的命运究竟会怎么样呢？”</p>

森山山主自言自语了一句，身旁的泪却突然把手里的黄花递给了他。</p>

“祭奠！”</p>

森山山主楞了片刻，从他手里接过了黄花，微微地露出了一抹笑意。</p>

“是啊，祭奠！”</p>

说着森山山主站了起来，他一个人走到了院门外，泪看着他的背影再也没开口，眼看着森山山主就要拐入山林，他突然站起来看向了那里。</p>

森山山主停在那不动了，他扭头看向泪，“泪，你要不要一起？”</p>

泪看着眼前的人点了点头，然后也奔出了院子，跟在了森山山主身后。</p>

他们一路向前，穿过满山的黄花，朝着劈成两半的山崖走去。</p>

在其中一座山崖上，有一个亭观，森山山主在那附近停了下来，他的身后泪不知何时已经抱了满满一怀的黄花立在那了。</p>

“给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