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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辞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来的孤儿院,只知道除了孤儿院,她没去过其他地方。</p>

孤儿院大门左边那里有一棵树,只要爬上树,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色。她每天都趴在那一棵树上,看着外面,有时会有路人经过,一对情侣,一双母子,抑或是行色匆匆的赶路人,陆辞喜欢她看到的这一切,听着人的说话声,汽车的鸣笛声,她才觉得生活也没有那么糟糕。</p>

这天,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吃了早饭后,躲过孤儿院老师们的视线,爬到那棵树上,远远地望着外面。她看到一辆汽车在孤儿院门口停下,从车里下来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那个女人有一对远山眉,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陆辞突然就想起了几天前跟老师听《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时里面唱的“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一句,记得当时她还追问老师这句话的意思,她觉得如果自己有母亲,也该是这个样子的。</p>

从那女人的身后,探头探脑地伸出一个圆圆的脑袋,一个小男孩从女人身后走出来,女人伸手牵起他,向孤儿院大门走来。</p>

“哎呀,院长!”回过神来,陆辞从树上跳下来,脚下一滑,本能地抓住了身旁男孩的衣摆,稳住身形,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那双眼正疑惑地盯着她,陆辞有些尴尬,刚想放手,余光瞟到院长带着那个女人过来了,她把那男孩往身前一拉,那男孩想挣脱,陆辞忙道:“等等,你别走。”陆辞左看看又看看,踮起脚凑到男孩耳边接着说:“帮帮我吧,不能让院长看见我,不然又要挨骂了,我不想被罚站。”</p>

男孩回头看了陆辞一眼,只见陆辞眼睛亮晶晶的,也回望着他,他到他把陆辞藏到树的后方,然后跑过去,对着那女人说:“妈妈,您先去吧,我想在这玩儿会儿。”那个女人早就看见了陆辞,知道孤儿院的规矩,心下了然,回头对院长说:“院长,您先带我去宿舍看看吧,等会儿再去教室。”</p>

院长答道:“好好好,夫人,那我们就先去宿舍看看,宿舍在另一边,请。”</p>

看着院长和那女人走远,陆辞从树后跳出来,跑到男孩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笑着说:“谢谢你呀,你真好,我会好好报答你的。”</p>

男孩看着陆辞的脸,鬼使神差的就说了一句:“我叫贺景澄。”</p>

“啊?”陆辞突然看到男孩身后走近一个人,惊呼一声:“哎呀,是小张老师来了!”撒腿就跑,跑到一半又折回来对着贺景澄说:“对了,我叫陆辞,你可以叫我阿辞,只有我认可的人才可以这么叫哦!”然后一溜烟儿跑远了。</p>

身后是老师:“陆辞,你又不上课在这爬树,给我站住,看我怎么收拾你!”的吼声。</p>

贺景澄轻笑一声,朝着贺母走的方向去了。</p>

这个夏天,一个叫贺景澄的小男孩遇到了一个叫陆辞的小女孩。有时候贺景澄会想,要是那次没有和母亲去孤儿院,自己的人生是不是会有不同。没有遇上她,没有喜欢她,在一个一流的大学读书,毕业后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或是老师。每次想到这,他都不敢再往下想,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没有陆辞,他还能再做什么。</p>

那天陆辞被罚站,没有再见到贺景澄,再次见面已经是冬天。</p>

今年的除夕和平常有些不同,贺景澄的妈妈带着他来了,说是今年和他们一起守岁。陆辞被贺母温柔地抱了起来,她有些难受地扭动了一下,贺母回头看贺景澄,头发轻轻扫过陆辞鼻尖,淡淡的香味瞬间充斥了鼻前的空气,陆辞心里痒痒的,伸手搂紧了贺母的脖子,一双大眼泪汪汪的。察觉到异样,贺母回头看她,拍着她的背,用温柔得像水一样的声音说:“孩子,怎么了?不哭不哭,阿姨给你糖吃。”转头对正在一旁张望的贺景澄说:“小澄,你快把刚刚带来的糖果拿出来,妹妹哭了呢。”</p>

贺景澄“哒哒哒”跑去拿了糖果,低头认认真真剥了壳,踮起脚说:“妈妈,你蹲下来一点,我够不到。”贺母蹲下来,贺景澄把糖塞到陆辞嘴里,又放了一颗到陆辞手心,一脸嫌弃的说:“有什么好哭的,别哭了。”</p>

陆辞一张好看的小脸皱到一起,带着哭腔说:“贺景澄~”</p>

贺母笑了起来,把陆辞放开,让她跟贺景澄一起玩,自己要去帮忙做年夜饭。陆辞刚刚哭完,情绪还没好,贺景澄也不想说话,两个人就那么站着。贺景澄看陆辞一直抽抽嗒嗒的,老这么站着也不是回事儿,打算安慰几句:“陆辞,你……唔。”橘子味在舌头上绽放,陆辞的手还放在贺景澄唇边,她笑着说道:“我不是说过要报答你吗,吃吧。”</p>

贺景澄看着陆辞的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把糖在嘴里翻了翻,仔细尝了下味道,说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丑死了。”</p>

陆辞撇了撇嘴,复又笑起来:“贺景澄,你觉得我丑,我却觉得你生得好看。”</p>

“好看是用来形容女生的,笨蛋!”贺景澄说了这么句话就走了,但还是不免红了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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