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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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时不时瞥一眼身旁这位自称玖伊的女子。玖伊脸上带着笑意，在码头互换姓名之后，只是默默地跟着他走，什么也不说。</p>

“玖伊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影终于忍不住发问了。</p>

“嗯？影弟弟，此话怎讲？”玖伊面露疑色，“从刚才起，带着我在山林里乱转的可是你呀！”</p>

影无奈地一叹：“玖伊小姐既然已经识破看来也不是坏人吧。那我就明说了，你很可疑。”</p>

“哦？”</p>

“你看起来只是一名普通女子，却主动跟着素不相识的人就往僻静的地方走，难道不会害怕吗？而且”，影顿了顿，“我没有先前两位同伴的身手，不能直接甩掉你。就想着带你兜兜圈子逼你放弃，可你赤着脚在山林里行走到现在没有丝毫疲态。玖伊小姐不是什么常人吧？你有何目的？是来找木公老师的吗？”</p>

“影弟弟也不是什么常人吧？虽然刚刚两位少年少女的精力是非常旺盛啦，但本质上完全不同吧？你身上的「线」比他们多出来很多哦，小「鬼」！”</p>

玖伊的话让影一阵惶恐。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质问，玖伊伸出手将他一把推开。两人向相反方向退去。就在他们让开的空地处，一浓眉大眼的男人从天而降，速度之快卷起一大片落叶。</p>

“这位姑娘，要不要陪我悏肎快活快活啊？”此人正是悏肎，得意地亮出地狩的通行牌，上书着一个「丑」字，“我可是地狩来的哦！你最好乖乖听话哦！”</p>

玖伊愤然质问悏肎：“你这样莽撞落地，方才是想要了那位少年性命吧？”接着，她朝悏肎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尖上夹着一缕黑色毛发。她将毛发往地上一掷，迸出一丝嘲笑：“可你急得连眉毛都掉咯！”</p>

悏肎摸了摸额头，左边的眉毛已然不在，顿时青筋突兀，脸色暗了下来：“女人！你敢伤我容貌！本想解决掉碍事的毛头小子和你快活一番。你现在是非死不可了！”他收起通行牌，左右手各亮出一把匕首，径直朝玖伊奔去。</p>

影并未动弹，倒不是因为恐惧。比这惨烈百倍的杀戮他都已司空见惯。他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的身体完全跟不上悏肎的动作。刚才悏肎隐藏气息，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而玖伊似乎深藏不露，不仅察觉到了暗藏的危机，还伸出手救了他一把。影立刻做出静观其变，伺机而逃的判断。</p>

玖伊感知到悏肎身上浓浓的杀意，身子一侧，摆好架势。悏肎一瞬间便闪现在玖伊面前，右手匕首电光一般，猛烈地突刺。</p>

影本以为玖伊能灵巧地避开那奇袭，可只见她抬起右臂试图去挡那匕首。</p>

“难道她要用肉身格挡兵刃吗？”影心中暗道，“玖伊小姐是如此厉害的人物？”然而，匕首直接穿透了玖伊的右臂，卡在肌肉筋骨之间。</p>

“玖伊小姐好气魄！竟然舍身攻击，自失一臂来钳制对手的行动！”影更为一惊。</p>

悏肎见面前柔弱的女子居然用肉身挡住了他的得意暗杀技，虽略微一惊，但回想起刚才玖伊取下他眉毛的手法，不敢轻敌，连贯地抬起左腿朝玖伊腰上踢去。玖伊的右臂反而被匕首钳制住了，直接吃下了这记鞭腿。悏肎身为地狩老牌佣兵，实力还是不俗的。其脚力之大，将玖伊踢出数米开外。嵌在玖伊手臂内的匕首也因此劈开了骨肉，挣脱出来。</p>

玖伊勉强控制身形落地，左手扶着被踢右腰，吐出一滩鲜血。</p>

影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妙：“玖伊小姐不是那人的对手！”他决定立刻行动，前去帮助。影并不是想做“正义”的使者，也不想扶持弱小。世间并无所谓绝对的善恶，他是深谙这点道理的。更何况他与玖伊和悏肎都素昧平生。更何况那两人皆是常世之人，与己无关。然而他活下去的欲望驱使着他必须选择玖伊一方。因为悏肎方才的行为和身上的杀气让他回忆起了外道响。这么多年在鬼界的摸爬滚打，磨平了影的感情，但也让年纪轻轻的他拥有了敏锐的求生判断力。</p>

悏肎见影从背后冲来，不慌不忙地一记肘击便将影放倒在地，挥着无情的匕首朝影的咽喉割去。</p>

一道血光散开，影感觉一阵铁味从喉咙涌上来。澎湃的液体堵住了他的气管，让他窒息。那血红飞溅的水珠是他自己咽喉处喷涌的鲜血！</p>

影趴在地上，身上的力气慢慢流失，意识逐渐模糊。但不知怎的，喉咙处的鲜血却激发了他的渴意。口中的血味如此美味，让影垂涎欲滴，一丝快感油然而生。影略有遗憾，但是死也不过如此，并不痛苦，他闭上了眼。</p>

悏肎解决了影，便又邪笑着转向了玖伊。</p>

玖伊身受重伤，费劲全身力气才维持住站姿。她喘息着怨道：“没想到，居然习惯性地用身体接下了攻击。这……这身体未免也太柔弱了。哈……这身体「线」的适应力很强，但得手的时候强度就已被「模拟世界树」榨得一干二净。不得不换了！”玖伊从头上拔下楔形发簪，对着快要失去知觉的影投掷过去。</p>

悏肎警觉地支起匕首，以为是什么暗器。可见发簪硬生生扎在刚刚被他割喉的少年背上，悏肎放声大笑：“女人，你在往哪儿扔暗器呢？哈哈哈！”</p>

玖伊身体一软，摔倒在地，如死尸一般。</p>

“对不起，身体借我一用，少年！”玖伊的声音出现在影的脑海中，“等一下，这是什么？怎么会？”只一瞬，这声音便消逝不见了。</p>

外道影苏醒过来了。白色的头发缓慢地从他头上长出，盖住了原有的黑发。他的褐瞳急剧收缩，颤抖了一会儿便猛地放大，闪烁着冰冷的红。</p>

外道影感觉全身如着了火般炙热，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现了出来，这是他身为半鬼的时候都未曾体验过的力量。毕竟在鬼界的时候，区区几个砍柴的小鬼便可将拥有外道家鬼力的他收拾的服服贴贴。可现在，他有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p>

“咳咳咳~”外道影呛了几下，吐出几团黑色的羽毛，“这……是!”</p>

没有看错，这是父亲的魂刃「黑羽」！外道影看到原先喷涌的鲜血已经变成了细细的黑色鸟羽，朝自己的致命创伤堵去。</p>

“父亲是何时将「黑羽」传授给我的？我并不是宗家继承人啊！”外道影疑惑不解，心中充斥的不是感激与喜悦，而是怀疑。</p>

突然周遭的黑色鸟羽纷纷发生了变化，扭曲成了一个个黑色的楔子，而那些楔子的形状和玖伊所投掷的发簪一个形状。</p>

黑楔们整齐排列，堵上了外道影的喉咙处的破损，并化成了活生生的肉体。外道影痊愈了，没有留下丝毫伤疤。</p>

“父亲靠魂刃「黑羽」变化外千，分身、自愈、迷惑无所不能，退敌无数。可我从未见过楔子形的变化啊！难道这是我自己的魂刃？”外道影大吃一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