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两万两（三十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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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最后一日，在持续闹鬼好几日后，侯府家的方姑娘向芸娘发出代表情谊的信号。</p>

方姑娘前去永芳楼，毫不客气的拿了两件最贵的胸衣。</p>

在永芳楼当车夫的罗大郎来送消息时，还顺便道：“那方姑娘临走前嗫嚅半晌，一字未说。”</p>

芸娘点点头。</p>

她心里明白，方姑娘坚持不了多久。只怕明日就得直白的上门。</p>

她做好了万般的准备。</p>

人参、鹿茸、丝绸早已备好。</p>

几万两的银票都已取了出来，随时准备投到方家身上。</p>

夜里，她同殷人离相拥在床上说起此事时，殷人离道：“放心，今早那边又去了一回寺里见方丈。明日铁定有人上门请你。”</p>

他说得不错。</p>

第二日午时，将将用过午饭，方姑娘破天荒的上了门。</p>

她一改那日在酒楼的态度，笑中带愁道：“自兄长上回持剑闯进府里吓到母亲，母亲便卧病在床到如今。我见母亲无趣，传达了阿嫂同兄长想尽孝的心愿，母亲方才高兴了一些……”</p>

芸娘笑道：“母亲宅心仁厚，是我们小辈的错处。”</p>

打铁趁热，她立刻换上衣裳，带着彩霞随行，送方姑娘的同时，大大方方的随车进了方家二门。</p>

传说中的侯府在外瞧着光鲜，内里早已透着遮挡不住的腐朽，揭示着侯府日落西山、后继无人的命运。</p>

方姑娘直接将芸娘带进后宅正院里，那传说中的方夫人躺在病榻上，即便面色确然有些苍白，双眼也闪动着精明的眸光。</p>

芸娘一掐大腿，眼中便掉了泪，趴在床边低泣道：“儿媳来迟，让母亲受了这许多罪……”</p>

方夫人跟着一声呜咽，假婆婆同假儿媳之间上演的这出母女恩爱，将下人都引的哭了一场。</p>

奢华的礼物不要钱似的摆在方家桌上，芸娘叹息道：“母亲好好养病，但凡缺什么，便同儿媳说。儿媳定将殷郎这些年未尽的孝道补上，弥补母亲的委屈。”</p>

方夫人像对待孩子一般扶着她的发顶，亲自取了一颗果子让她吃，一双眼睛却在她带来的礼盒上不停歇的打量，那寺庙方丈的话便在她耳边回响：</p>

“冤孽已生，怨气极重。重要催命，轻要患疾。施主要想化解，唯有为佛像重塑金身，再做七七四十九天水陆道场，方能超度亡魂，已保安宁。”</p>

这寺庙是京城最出名的寺庙，这方丈也是最有名望的方丈。</p>

方丈的话她不得不信，然而想到这一场花销，堂堂的侯府主母便有些捉襟见肘。</p>

此时她见芸娘出手大方，联想到这大晏独此一家的胸衣买卖，隐约觉着那佛家的金身和道场，只怕有了着落。</p>

她摸一把额头，哎哟哟了半晌，唬的方姑娘长嚎一声“母亲”，仿似随时都要为母送终。</p>

芸娘不敢落后于人，立刻跟着长嚎道：“母亲，您可要好好顾着自己个儿身子，您可是这府里的主心骨，若您有个意外，父亲大人可怎么办……”</p>

方夫人哎哟几声，倒真真流了几滴眼泪：“你父亲日日流连花丛，已一连几日未回府中，母亲夜夜噩梦，死了都没人知道……”</p>

芸娘立时贴心的为方夫人拭着泪，接过话音道：</p>

“母亲怎地做了噩梦了？我知了，定是父亲不在府上，府上阳气弱，邪祟趁虚而入……媳妇儿这便去买几个纯阳体质的小厮为府上镇邪。”</p>

方姑娘适时插嘴道：</p>

“不瞒阿嫂，母亲便是被邪祟扰神，又兼被长兄持剑吓着，才长病不起。</p>

那寺里的方丈说过两回，唯有为寺中佛像重塑金身、且做了道场，母亲才能好起来。”</p>

芸娘立时催促：“那便塑啊，母亲的身子重要啊！”</p>

房中便静了下来。</p>

半晌那方夫人呜咽一声，气若游丝道：“府上亏空了多年，尾大不掉，如今，哪里还有……”</p>

芸娘心中一笑。</p>

终于张口了。</p>

她面上做出些许为难神色道：“银子不是问题。然动辄几万两，儿媳得回去同殷郎商量商量，明儿便向母亲回话。”</p>

真真假假，此事若想做的假，就得当真的来。</p>

哪家往出送几万两银子还不皱眉头？若她当即拍了板，后面的事情，方家就该起疑心了。</p>

她做出一副尽孝尽的不够尽心、要急忙忙回去同自家夫君拿主意的模样，留下一声“媳妇儿明日来问候母亲”，再也呆不下去，含羞带臊的离去。</p>

她并未直接回殷宅。</p>

马车直直驶去冷梅的宅子。</p>

此时黄龟公守着门，瞧见芸娘从马车上下来，忙忙一摆手，急急从门房里窜出去，站在车窗前悄声道：“侯爷正在里面，东家若进去，可就是冤家路窄，前功尽弃了。”</p>

芸娘躲在车厢里，打听着消息：“老头子丹药吃了多久了？可得加快步子，最好这两日就见效。”</p>

黄龟公忙忙应了，悄声道：“东家就瞧好吧，小的瞧着，方家侯爷这几日将冷梅疼到了骨子里，莫说吃丹药，便是让他吃耗子药，那也是言听计从的。”</p>

她一笑：“如此便好。催着点冷梅，这几日，我日日都要去侯府一趟，急等着见效。”</p>

待她回了殷宅，想着如今的进展。离三月二十三已有不到一个月。</p>

大户人家摆寿宴，原本是要提前两三个月便开始置办。那请帖要提前两月就送出去。</p>

如今事情已经慢了半拍。即便要打着寿宴冲喜的名号，请帖也至少要提前半个月发出。</p>

而发喜帖之前，却要让冷梅同她这边双方使力，让这老侯爷先向皇上上书，邀请参加寿宴。</p>

而在这之前，却要这老侯爷先病倒。</p>

事情一环环头尾相连，随时都在赶进度，日日都要见效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