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解毒（二十九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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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亮。</p>

石伢牵着阿花，前来接应芸娘来守殷人离时，芸娘正正从趴睡的桌案上醒来。</p>

外间阿黄闹腾，她一瞬间恍然觉着她在江宁。</p>

那时她还小，十二三岁的年纪，将将经历了大洪水的浩劫，将石阿婆和石伢接来同住。</p>

那时日子静谧，悠闲。</p>

她抬起头转了眼珠瞧见床榻上的殷人离时，她一瞬间忘了她同他的恩怨和处境。</p>

她坐去炕沿上握着他手道：“今后去江宁长处好不好？”</p>

等她说完这话，石伢已推门进来站在了厢房里。</p>

十六七的少年虽蹿高了不少，仍是儿时的扁头绿豆眼。</p>

他的到来，令芸娘想起来她与殷人离的恩怨。</p>

她立时起身，将每日装药水的茶壶亲自递给了石伢。</p>

石伢接过茶壶，十分熟练的掀开杯盖，翻开箱柜取出包着软筋散的纸包，哗啦一声往里面倒了半壶的药粉，方端着茶壶窜出了房。</p>

等他去厨下接来热水，芸娘忙忙接过来，忍着烫先往茶杯中倒了半杯，紧接着便一巴掌拍在石伢背上。</p>

石伢委屈道：“阿姐你作甚？”</p>

芸娘指着这半杯稀粥一般的药水，气的发抖：“你日日给你姐夫喝这个？稠的像稀泥一样的药水？你是想让你阿姐当寡妇？”</p>

石伢摸摸脑袋，瘪着嘴道：“我想着阿姐不差钱……”</p>

芸娘恨的牙痒痒：“这是不差钱的事吗？”</p>

她想着她这几日一想起殷郎要和她和离，气不打一处来时，便要亲手灌着他喝下这稀泥一般的药水……</p>

难怪她方才同他说话时，他没有立刻反应。</p>

她慌忙扑去床榻边，拍拍他脸急道：“殷郎，你怎样，可有何处不舒服？还能说话吗？能认出我吗？我是芸娘，我是你的芸娘啊……”</p>

他心里一动，立时做出痴呆的模样，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仿似没有了意识……</p>

她惊慌着连声喊着彩霞，让她去请安济宝，又惊慌失措的想着什么可以解毒。</p>

对，绿豆水，还有牛乳。</p>

她冲出厢房，吩咐厨娘快快煮绿豆水，又跑回了厢房，含泪将他搂在怀中，哽咽道：“安济宝快来了，不会有事的……”</p>

石伢心惊胆战的站在一旁，只觉着自己手上沾了人命，怕是要人头不保。</p>

他到底大了，比儿时有了担当，一步跪到床前，咬牙道：“阿姐，姐夫若有了事，我……我立时去衙门自首……”</p>

芸娘此时哪里顾得到他，只吩咐他：“你去外书房，让旁人先等一等。其余事，午间再说。”</p>

石伢起身，一抹泪，大步出了厢房。</p>

芸娘守着殷人离，只见他被她拘了两日，已满是胡茬、两眼深陷，憔悴的不成样。她只怪自己被一时气愤迷了眼，连他中毒深重都瞧不出来。</p>

她自己没中过软筋散，不知道中了毒，到底是有多无力。</p>

她记得上回从船上回来，她想报复他时，他同样中了软筋散，那时他虽然无力，然他能站、能说话，只是不能跑……</p>

她泪如雨下，抱着他哭道：“我吓唬你的，我没想同你和离……你好好的莫吓我，我不想一个人……”</p>

他强压着要反抱她的冲动，依然如此前那般面无表情，只一双眼睛越渐湿润。</p>

她瞧得清楚，立时抚着他面道：“你还能听到我的话是不是……”</p>

他只看着她，却不能给她反应。</p>

安济宝来的极快。</p>

彩霞推开房门，从背上扔下来五花大绑的安济宝，气喘吁吁道：“姑娘，他不愿来，奴婢只能将他绑来。”</p>

此时安济宝口中被塞着一块破布，口中“嗯嗯咦咦”骂个不停。</p>

芸娘立刻上前，先不忙替他松绑，只蹲在他身旁告饶道：“若不是事情紧急，也不好将恩人绑来。求你看在同殷郎自小的交情，先救他一救。等他解了毒，你要打要骂，我都任你来。”</p>

安济宝闻言，突着眼珠子往炕上看过去，口中便“咦”了一声。</p>

芸娘见他被殷人离的症状吸引，一时半会再无撒泼模样，立时上前解开绑他的绳索和口中破布。</p>

他扶着椅背起身，伸着脑袋瞧过去，连连惊咦了好几声，方转头看着芸娘：“他这是中了软经散啊！是谁下的药？”</p>

芸娘羞愧的垂下脑袋。</p>

安济宝突出的眼珠子瞬间钉在了芸娘面上：“你下的？你除了向外人下毒，你还向你夫君下毒？”</p>

他哈哈哈大笑两声，挪动着被绑麻了的双腿上前，指着靠在床头面无表情的殷人离，得意道：“姓殷的，我就知道你有今日，自打你挖空了心思想娶这母夜叉，我就知道你有今日。”</p>

他连赞了两声“活该”，这才转头向芸娘竖了大拇指：“女中豪杰，六亲不认啊！”</p>

芸娘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他的打趣，忙赔着笑脸，央求道：“安恩人，求求你快快开了解药，救救殷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