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李芸娘设计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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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听得青竹尖叫一声：“抓——贼——啊——有——人——偷——钱——袋——啦——”</p>

语音刚落，刘铁匠如飞一般上前，追着香椿的方向而去。</p>

芸娘立时从草丛里钻出来，也往前追过去。</p>

到了李氏近前，她瞧着青竹同李阿婆扶着阿娘，阿娘面上浮现疼痛之色，一只脚翘在空中，该是方才香椿用力过盛，李氏被大力推倒时，不知摔伤了何处。</p>

她只踌躇了一下下，便对着青竹大喊一声：“照顾阿娘！”按照原计划往前追了过去。</p>

她人小，腿脚到底慢些。</p>

等她追上了刘铁匠同香椿时，香椿已鼻青脸肿被刘铁匠捉了双手，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哽咽解释：“……没有……没有钱袋……”</p>

刘铁匠再给了他一脚，厉声喝道：“同谋呢？你方才逃跑途中把钱袋交给谁了？今日不说出来，立时将你扭送大牢，让你尝一尝衙门的板子！”</p>

两人被行人围的水泄不通，芸娘好不容易拨开几条腿跪地钻了进去，眼看着刘铁匠又一脚要落在香椿身上，飞身过去扑在香椿身上将他护在身后，对着目眦欲裂的刘铁匠讪笑道：“阿叔是误会，误会，他没抢钱袋，青竹乱喊……”</p>

刘铁匠一愣，光电火石间已明白这是芸娘设计的一场戏。</p>

而他被芸娘喊来此处，并不是如她所说要同他透露李氏的心思。芸娘直接略过了中间过程，将他拉到了李氏面前。</p>

他怔怔走开几步，又回头瞧向芸娘。</p>

此时，他该将计就计，去见李氏，令李氏对自己的仗义出手心生感激？抑或羞愧难当，就此离开，以免李氏日后知道了真相，那他少不了一个同谋的罪名。</p>

芸娘汗颜着往香椿怀里塞过一个十两的银锭，掏出帕子将他的涕泪擦净，恩威并重道：“方才你力气太大，我阿娘腿摔伤了，你说怎办？”</p>

香椿不可思议的瞧了芸娘半晌，生无可恋的叹出一句：“命啊……这都是命啊……”</p>

起身也不拿那银子，腿脚蹒跚着去了。</p>

她同情而自责的看着香椿的孤苦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方上前对刘铁匠道：“我说的是真话。我阿娘确是摔伤……”</p>

她的话未说完，刘铁匠便如风一般往来处去了。</p>

骡车停在“永芳楼”的后院门前，芸娘一步跳下车厢前去开门。</p>

青竹扶着李阿婆紧随其后。</p>

最后是刘铁匠同李氏。</p>

只不过，最后这两人，并不是一个牵着一个，也不是一个扶着一个。</p>

李氏，是被抱着的。</p>

芸娘开了门在前引路，李氏被两条铁一般的强硬臂膀紧紧箍住，一路被送进内室。</p>

李氏紧紧闭着眼睛，眉头轻蹙，不知是因着脚伤的疼痛，还是因为……羞臊。</p>

当着那许多双眼睛，对着那许多面孔，他不发一言，径直将她拦腰抱起，不管不顾她的挣扎和呵斥，一路将她送到最近的医馆，等郎中诊断是脚腕扭伤并开了内服和外敷药，他眉头都不眨的付了诊金，再不发一言的将她强抱了回来。</p>

而她的亲生闺女李芸娘同她的非亲生却极其疼爱的闺女李青竹，以及她孝顺了多年的干娘李阿婆，竟然没一人阻拦，也没一人站在她这头。</p>

他付诊金时她曾劝阻过，且当即提出让芸娘去付。</p>

平日里身上没少过银子的芸娘竟在袖袋里掏了半天，说她一文没有。</p>

青竹倒是大方，将她袖袋里的铜板尽数倒出。可十文钱有个鬼用。</p>

她自己……她今日出门走的急，根本没带钱袋，也不知自己被撞了一下，青竹丫头吵叫着“抓贼”是怎么想的。</p>

她心绪万千，一时觉着做人极其失败，今日竟到了众叛亲离、无一人同她站在同一头的处境；一时又觉着怎的就这般倒霉，半年前消失的无影踪那个人今日竟忽的出现，还恰恰救了她，让她连冷脸拒绝的理由都没有。甚至，她内心竟还有一丝说不清的蜜意……</p>

刘铁匠并不在李氏面前多站。</p>

他出了院子，李阿婆便将小火炉同药罐子找了出来。</p>

他十分熟练的生了火，熬好药，吹的不烫了，才交代芸娘：“给你阿娘端进去罢……”</p>

芸娘立即睁大了眼睛：“那般烫，若是我端不稳烫了自己可怎生是好？我过几年可是要嫁人的！”</p>

他的眼神刚瞟向青竹，青竹便同芸娘站到了一处：“我就不用嫁人？”</p>

李阿婆捶着腿自言自语道：“人老了，走了一个时辰便疲累不堪，我得先睡去了……”</p>

只一瞬间，院中便剩下端着碗的刘铁匠默默立于夜风中。</p>

接下来的几日，李氏便如同没了亲人。</p>

脚腕扭伤虽不算多大的伤，可强下地去操执家务却有些艰难。</p>

她在榻上修养的这几日，李家其他三人万事不理，将她整个人丢给了刘铁匠。</p>

送饭、收碗、晾晒被褥、煎药、送药，无一不是刘铁匠所为。</p>

便连在伤处涂药膏，都是刘铁匠专程请了邻人家的丫头子代劳。</p>

芸娘、青竹挤在李阿婆方中，一边旁观着事态的发展，一边惴惴不安担忧李氏事后寻仇。</p>

“莫怕，有阿婆！”李阿婆豪迈的保证：“你阿娘胆敢和你们断绝母女关系，我老婆子便同你们一起走！”</p>

她这话说过不出三天，等李氏能下地了，便食言的一干二净。</p>

依然是芸娘同青竹跪在院里。</p>

依然是李氏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拿母女关系做着威胁之事。</p>

而李阿婆却站在李氏边上，不但未帮着芸娘和青竹说话，还出声呵斥她们：“怎的能让隔壁丫头把银子赚了呢，刘铁匠出银子找人给你们阿娘脚腕抹药，你们两人就该去将赚那银子钱。芸娘啊芸娘，你膨胀了，你开了个铺子赚了些银子，你就膨胀了！你看不起小钱了！”</p>

这……芸娘同青竹面面相觑，对李阿婆的演技佩服的五体投地。</p>

一直到起了大风，跟着飘了雨滴，李阿婆才勉强替她俩美言了两句：“娃儿淋了遇要撞邪，不如等雨停了再罚她们！”</p>

然而这雨一下又是连着半个月，且滂沱大雨并不停歇。</p>

刘铁匠初始几日还坚持过来为李家做些活计，顺便带些菜蔬过来。后面几日，地面上处处积了齐脚腕高的雨水，无法行人，这才没法子过来。</p>

李阿婆瞧着这天色，担忧着古水巷：“也不知石婆子家可好，她赁的那院子不牢靠，莫塌了才好。”</p>

所幸无论雨多大，赵车夫每日都坚持来铺子上工，芸娘便跟车去古水巷将石阿婆与石伢两人接到“永芳楼”暂住，这才令李阿婆心安。</p>

芸娘不服气道：“阿婆有事时，我同阿妹义不容辞。你说要保我们，却叛变的比哪个都快！”</p>

李阿婆拿出她几十年的经验教训做武器：“俗话说‘弃车保帅’，我们三人中，你同青竹两人的心思已被你阿娘识破。我可是仅存的希望，还不得自保着，在关键时候帮刘铁匠一把？”</p>

芸娘被说的哑口无言，自觉阿婆果然有见识。</p>

过了两日，雨水依然不停。</p>

罗家的香椿驾着骡车忧心忡忡的过来相问：“李大小姐这几日可曾收到过我家公子的信？”</p>

芸娘摇头。香椿的神色不由自主影响到她，她蹙眉道：“怎地了？”</p>

香椿不答话却急急要走，李氏一把拉住他：“快说清楚。好好的话只说半句，好人也要被你逼疯！”</p>

香椿只得停了步子，恭敬道：“回夫人，我家少爷外出，家中每隔十日便会收到少爷托人带回来的信。偶尔有事耽搁，前后也不过错上一两日。只是这次出去，已有……二十日未来过信。听码头上人说，因着沿途好几个州县大雨未停，河里浪急，已翻了好几艘船……”</p>

他停到此处再说不下去，李氏听得心惊胆战，忙忙安慰他：“莫怕莫怕，我们这处正好有位‘赛神仙’石阿婆，让她老人家帮玉哥儿算一算……”</p>

石阿婆立即布了阵起了卦，算出的结果是“险中求生，父子平安”，这才将香椿的焦虑压下，急急赶回去向罗家上下汇报石阿婆算出的喜讯。</p>

日子一日挨过一日，雨一直没个停歇，罗家那边也未传出罗玉回来的消息。</p>

石阿婆算出来的“神言”越来越压不住李、罗两家之人心头的忧虑。</p>

夜里，芸娘借着油灯将罗玉送她的各种小玩意一一取出来瞧过，一一拭去浮土，又一一放回原处。</p>

辗转反侧了半宿，到三更时才悠悠睡去，便做了一个极短的梦。</p>

梦里，罗玉常穿的天青色单袍上满是血迹，他手中握着荷包，那里面有她送他的护身符。</p>

他面上是只有对着相熟之人才会有的温和笑容，嘴巴一张一合再说着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像是说了五个字：“芸妹妹，好X。”</p>

她还想仔细再听，耳旁一阵惊雷，她便倏地醒了过来。</p>

天色未明，眼前黑暗的看不清任何事物的轮廓。</p>

芸娘一遍又一遍的回忆梦里罗玉同她说的最后那个字究竟是什么字。</p>

那嘴型，仿似是说：“芸妹妹，好烫？”</p>

或是：“芸妹妹，好踏？”</p>

她心惊胆战的挨到天明，鸡叫时便起身洗漱完毕，赵车夫赶了骡车将将到了铺子门口，芸娘便同李氏上了车，冒雨往罗家而去。</p>

－－－－－－题外话－－－－－－</p>

梦里罗玉对芸娘说的到底是什么呢？这真是个不祥之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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