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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说的又是什么意思?”楚彧疑惑道,“做得好难道还有错吗?”</p>
“若在平时,自然是无错。”杜渐微说,“但在这个时候,却是有错了。殿下想想,往年的赈灾事宜多由陛下亲自督办,皇威沉重,却还有这么多贪污腐败的事情发生,根本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杜绝。或者说……其实这种现象并非在本朝出现,古往今来自是如此。”</p>
她顿了顿,秀眉微皱,配合着自己的言辞露出略显苦恼的表情。她脸不过巴掌大小,露出这样的神态实乃我见犹怜。“殿下不过是第一次出使衡阳,便如此有能力地将事情办的完美又妥当,殿下觉得,陛下看到这样的结果是惊喜多,还是惊吓多?”</p>
“……”楚彧哑然。他不是个笨蛋,当然听得懂杜渐微言语之间的意思。</p>
父皇当政掌权近三十年,大楚各地发生灾祸少说也有五六次,却多是银子拨的比花出去的多,到百姓手中不过尔尔。父皇一心想要整治这个现象,却始终不得其法。</p>
贪官一次是拔不干净的,也是没有办法根除的。应当说只要有人的地方,便会有利,有利,即是有私心。</p>
不管是捞一两银子也好,百两银子也罢,大多数人心中的想法是能混则混,谁管自己到底能混多少。</p>
可是这样一个常态的现象,却在他楚彧的手中根除。虽其中脱不了他亲自将灾银押送下发的关系,但旁人看在眼中却不会在意你过程是怎么去做的,他们在意的只是一个结果。</p>
陛下三十年没有解决的麻烦,就被他这个当儿子的轻易解决了。在普通人家这或许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在皇家,则代表着他这个儿子身上具有无限的麻烦和危险。</p>
是一种能够威胁到帝位的令人心惊胆战的危险。</p>
被杜渐微这么一点,楚彧从背脊上升腾起一股凉意,侵入骨髓。</p>
他能够在父皇的面前露脸、风头盖过楚轩、让楚轩吃瘪这些都已经是小事,若是让父皇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不可控制,那才是他作为皇子真正死亡的到来。</p>
他竟然没有想到,还任性地想要在朝堂上出风头,让所有人都看看自己的能力。</p>
见他想到了什么似的,杜渐微面上做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轻声道:“在我看来,太子之争最重要的并非是能力,也并非是人缘什么,而是看你是否能够在陛下的心中掌握好一个‘度’。一个让陛下既能够明白殿下与其他皇子的不同,又完全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度。”</p>
说着,她像是有些难受似的,眉心微微拢起,轻咳了两声。半晌才又道:“陛下如今年纪还不到半百,正值壮年,风华正茂,他怎能容忍有人胜过自己?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我只想告诉殿下,有时候出风头并不一定是好的。”</p>
“……这么说来,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好?”楚彧好一会儿才将自己从思索当中抽拉出来,语气中早没有了怒意,反而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讨好。</p>
杜渐微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我的确在汲水县的时候就发现了徐良有问题,那些空心墙砖、掺土粥米、碎叶棉衣都是那时候发现的。然,若是当时便提出告知殿下,殿下必会震怒,从而发落徐良,再将汲水县整治妥当。最后传出去也不过是殿下明智,提前揪出了贪官,并没有为此次赈灾带来半点损失。”她抬起头,面上所带的充满智慧的气质却是任何女子都没有办法模仿的出的。</p>
那双漆黑微亮的眼睛直视着楚彧,眸中却不带任何的温度。</p>
“没有损失,陛下便不会在意,且心中还会为你再记上一功,最终结局没有任何的改变。”那两瓣没什么血色的薄唇微微搧动,吐出无情的话语。“只有死了人,殿下才能算犯了错。”</p>
“……”楚彧发现,自己明明是而立之年的人,偏偏在一个年龄不过自己一半的丫头面前恍若透明。他竟然在害怕,因为杜渐微所说的话在害怕。</p>
“第一次去汲水县,殿下表现的十分满意,且无‘功’而返。徐良这样才会掉以轻心,贪念更重,从而得寸进尺,露出马脚。”杜渐微淡道,“只有这样,才能闹出今天这一幕……哦,我虽不知那王大人是如何发现汲水县的事情,又如何能够安全地运送尸体至此的,但是想来与谢公子也脱不了干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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