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挡儿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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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真人、潍县一小兵书友，我现在很少聊群，事实上，除非与编辑谈些事，我基本不上Q，两个微更基本不用。以前很喜欢用，但发现很容易沉迷，而且书友多会追问剧情等事，不回答又不好，所以干脆不用了。不过还是多谢书友们的热情。）</p>

朝宗桥离昌平城二十里，长有四十多丈，宽约十五米，桥有七孔，石栏柱五十多对，素为谒陵北巡，京师往塞外必经之地。位置重要，与卢沟桥、永通桥（八里桥）并称拱卫京师三大桥梁。</p>

此时这座有名的石桥边杀声震天，无数穿着“顺”字号衣的流贼马步争先恐后向桥面奔来，他们拥挤一团，互相挥砍，一些实在抢不上的贼兵就从桥的两边跳下河去，拼命往对岸游去。</p>

朝宗桥近旁黑压压挤满人，放眼看去，后方仍有潮水般的溃兵汹涌而来，这些人几乎都狂奔了半个时辰，个个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他们都不敢停留，因为离他们不远处，浩浩荡荡的靖边军马队正在追来。</p>

“娘里个腿，你给俺闪开。”</p>

“奶奶个脚，倒霉了你。”</p>

“呀呀你娘个脚，你砍了俺一刀，你来这个，你是人养的吗？”</p>

“啊……草嫩娘，你给俺等着……”</p>

桥面近边喝骂声，惨叫声，哀嚎声，咆哮声，慌乱声，各色各样的山东口音响成一片，各色溃兵诅咒着，拥挤着，争抢着，只想通过朝宗桥往京师方向逃去。</p>

他们很多人是前阵的溃兵，大军一败，他们就机灵的往京师方向跑，然后拼命跑了一个小时，大半个小时，一口气跑了二十里，跑到朝宗桥这边。</p>

一些人侥幸通过，然因为逃跑的马队也蜂拥而来，他们一路践踏，在桥头桥面留下不少尸体，加上后面逃跑前来的人更多，很快就产生了交通拥堵事件。</p>

正在拥挤中，猛然又是大股马队直直冲来，不客气的将桥面各人撞翻踏倒，渗人的骨骼碎裂声响成一片，伴着惊天动地的哭嚎。马蹄之下，不知有多少溃兵被他们踏成血肉模糊的堆堆碎肉。</p>

惨嚎中，猛然一个溃兵嚎叫着爬起来，他刚被一匹马活活撞飞出去，爬起来仍然七晕八晕的，这口气如何咽得下？</p>

看着前方那个策在马上的身影，他眼中闪过疯狂之色，他猛地抓起身边的长矛，飞掷出去。凌厉的呼啸中，那个身影被长矛直直穿透，带着他从马上飞滚下来。</p>

张思义一口气鲜血喷出，他从马上翻滚下来，他挣扎爬起，眼前是一块汉白玉石碑，螭首方座，高有丈余，上书“大明”二字大篆，碑身镌刻着“朝宗桥”三字，又有万历四年字样。</p>

他拼命扶着石碑想要站起，真是飞来横祸，怎么背后就一杆长矛过来？是谁？老子要剐了他。</p>

张思义恶狠狠想着，猛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汉白玉的石碑血红一片，这个刘泽清的得力干将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去。</p>

刘泽清带着麾下亲将家丁急奔，一路踏死了多少己方士卒也顾不得，一路多少马兵掉队失散也顾不上，他们一路冲撞，急急奔过朝宗桥，然后南边约一里是沙河店。</p>

此处原有一个铺递，因处于交通要道，正统年又建了朝宗桥与安济桥，沙河店就发展成了有名的市镇，店铺蔓延，商旅摊贩往来不绝。</p>

然此时沙河店各处一片狼藉，不断有商家居民往街道扔掷床几，扉板阻碍大道，很多男子妇女趴在屋顶上向所过溃兵投掷瓦石，还有些悍勇之人成群结队扑上来袭击。</p>

刘泽清等人顾不得理会，所过溃兵也不敢停留，个个抱头鼠窜。</p>

他们急急从沙河店街道冲过，途中十数人被街上的床几，扉板绊得失蹄，还有很多人被两边投来的砖瓦打得头破血流，但他们只是捂脸抱头拼命跑。</p>

他们不敢停下来，若停下来，自己肯定回不到京师了。</p>

想想当日意气风发往昌平时，各人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p>

沙河店东南不远是巩华城，离朝宗桥约有三里多，此时刘泽清另一个得力部将马花豹已在西门“威漠门”外等候。相比邱磊，刘泽清显然头脑灵活得多，从京师到昌平，沿途很多要紧之地都是由他控制。</p>

倒不是考虑到军事战略的意义，而是控制了交通要点，就控制了商旅出行，介时收税分红，肯定会数钱数到手抽筋。</p>

这也是刘泽清驻守临清后得到的本事，他也很看重这条道路的意义，掌控手中，油水不会比临清漕运少多少。</p>

所以，刘泽清早前就安排了心腹部将马花豹驻守巩华城，看守好朝宗桥与安济桥两个要点，以便收税。</p>

他们很多武将就是这样，打仗不行，做生意是一把好手。</p>

马花豹领兵一千在巩华城看守，内家丁马队二百，他们控制这条要道，沿途村镇商旅被他们祸害不浅。不过对刘泽清来说，无心插柳柳成荫，总算有人接应，稍稍喘口气，换个马匹。</p>

马花豹也知道了大帅在昌平大败等消息，非常震惊，他提议收集溃兵，坚守巩华城，并立时派精锐防守朝宗桥。同时向京师告急，或许可以坚持下来。</p>

但刘泽清哪还有战心？昌平城下，他已经被“靖边军马队”杀破了胆，吓坏了魂，只想早早离开这片危险的地方，什么朝宗桥、什么巩华城，都见鬼去吧！</p>

又听后方蹄声杂沓，他回头看去，黑压压的马兵正顺官道追来，远远的，就可以看到他们的金边大旗，还有那种包金边的红色号衣。他们潮水般的沿官道奔驰，似乎对四散逃跑的溃兵步卒不怎么管，但看到有马队肯定追紧。</p>

如果此时刘泽清等人放弃马匹，学那些溃兵一样跑入田野，或许可以蒙混过去，但他何等身份，岂能如步卒一样撒丫子乱跑？而且谁知道事后又是怎么样？</p>

看追兵离己方不过一二里，马花豹还要啰嗦，刘泽清顺口道：“你留下来断后。”</p>

然后一策马，很快就跑个没影，马花豹领命，他准备沿官道展开阵列，不料一回头，麾下步卒已是轰然而散，马兵只余数十骑，余者都追着刘大帅去了。</p>

……</p>

安济桥边，天气越暖，绿柳芙蕖茑啭枝头。往日这里是“燕平八景”之一的“安济春流”，雁鸣旋飞，渔舟穿行，桥上行人车马，辐辏穿梭，熙熙攘攘。</p>

弓弦“嘣”的一声响，马花豹从马上翻滚下来，他捂着自己的咽喉拼命挣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