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海棠与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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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薛青晏坐下又对她道：“阿泠你可赶紧想想作什么诗！”</p>

鼓声又起，带动着雀跃又紧张的氛围，楚泠点头，传过彩球思索起来。</p>

后来，轮到了文悠。</p>

文悠落落大方地走出，五分从容，三分乖巧，二分矜傲，屈身向众位见礼。</p>

楚泠听到了文悠的诗作：“春风起兮百花香，忽看海棠春舞荡。香从珠翠浮纤影，色夺芙蓉艳争芳。”</p>

一小娘子打趣道：“文二娘子好诗作，再看看我等的，都不敢示于人前了。”</p>

崔昉简意赅地赞许：“诗如佳人，花艳诗佳人亦娇。”</p>

文悠笑着向崔昉行礼：“多谢郡主赞誉。”</p>

楚泠从寒风腊月的思绪中走出，不禁点头，不愧是天都赫赫有名的才女遣词精准。</p>

“她倒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调。”薛青晏看着缓步回座的文悠小声低喃。</p>

楚泠笑道：“文二娘子好强，我们都知道。”</p>

薛青晏皱眉嘟囔着：“可如今局势不一样了……她不担心吗？”</p>

文悠含笑入座，显然很认可自己的诗和周遭人的反应。</p>

文家没落，她何尝不知。</p>

文悠自小身子弱，是家中嫡出独女，又聪慧灵秀。文家对文悠宠爱至极，若说文悠的生活可比公主，倒也不算是妄言。</p>

可她觉得自己应该更好，女则、女工、琴棋书画她都不曾落下。天都第一才女的名号不是白来的，文悠每晚抚着秦筝，都能练习到很晚。</p>

让她最先愤怒的是陈家的悔婚，身为女子最看重的莫不是姻缘，可陈家毁了她的骄傲。不过父亲答应她会有更好的，文悠也这么认为，这才让她略微安心。</p>

可是好景不长，父亲所投靠的晟王败走，熹王入主天都。父亲右相的官职被摘，文家在天都的地位一落千丈。</p>

她已经十七了，眼看不能再等下去。天都适龄并且能入她眼的男子本就屈指可数，她不想让多年的努力功败垂成。</p>

今日，她不得不高调。</p>

想到这里，文悠笑了笑，男宾过些时辰该出来游园赏梅了。</p>

鼓声还在响，彩球抛出起起伏伏，最终落到楚泠面前。</p>

楚泠起身缓步走到案前笑道：“许久未作诗，献丑了。”</p>

她提笔又侧头看了一眼屋外，屋外红梅点点，屋内红泥火炉分外温暖。她的思绪却飘到了他处，楚泠默然，旋即提笔落墨。</p>

崔昉心有所感，总觉得此时的楚泠不太一样，又有一种熟稔之感。</p>

他起身走到楚泠身边，轻轻念出：“云涌风号愈凛然，凌寒堪恨独自开。诀赴尘上摧白骨，唯见故如暗香来。”</p>

崔昉深吸一口气，这股凛冽打破了暖阁里的温存。让她感到皮肤上的战栗的，不止如此，还有眼前的人。</p>

楚泠还是执笔垂眸的姿态，又写下落款。</p>

“泠于昌平候府元宵诗会祭天凝公主。”</p>

崔昉瞪大了眼睛，再次看向楚泠。是了，那种让她熟悉的感觉是天凝公主，仿佛眼前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天凝。</p>

她们是表姐妹，自然熟稔。</p>

“奉先殿的事，原来是真的。”她叹道。</p>

楚泠这才回过神，搁下笔：“郡主知道了？”</p>

崔昉颔首。</p>

薛青晏感到怅然：“做到梅之高洁，非天凝公主殿下莫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