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 我们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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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牢房后，罗松才发现史宗杰现在完全已经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身上囚服早已成了一片烂布条，一头肮脏发臭的头发将整张脸都给遮盖，他那满是泥渍的手不时的在抓身上被蚊虫叮咬过的疮口，裸露的皮肤上满是一道道鲜红的抓痕，甚至将疮口都给抓破，结痂的口子到处都是，哪还有什么“江南才子”的风流气度……</p>

罗松眉头一蹙，缓缓来到他身边坐下，借着牢窗上射进来的光线，仔细的打量着他，良久开口说道：“史三公子，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啊？”</p>

史宗杰闻言没有作声，只是身子本能的向墙面缩了缩，显然是在抗拒罗松的到来。</p>

罗松见此，眼眸瞥向他那带有灰褐色血迹的裤裆，冷笑一声问道：“史三公子，那种滋味如何呢？”</p>

“住口！”</p>

史宗杰闻言猛地甩动被长发遮住的头颅，露出一张满脸胡子、眼睛深凹、异常消瘦、污垢满面的容颜，冲罗松大吼一声，阻止他说下去。</p>

罗松从他脸上表情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此时的情绪是恐惧、不安、焦躁、愤怒、屈辱各种结合，显然对发生那种可怕的事情表示强烈的抵触。</p>

“怎么？你知道怕了？”罗松冷笑一声，“你现在的心情就是昔日你的恋人深陷囫囵时的心情，你应该能体会到薛如鸢当时是多么的无助了吧？”</p>

“胡说八道！”史宗杰显然依旧不能接受那种残酷的现实，大声反驳道，“我的鸢儿冰清玉洁，上苍绝不会那么残忍待她的，你休要在我面前侮辱她的清誉……”</p>

“史宗杰！你还是不是男人！”罗松被的话气乐了，笑着冲他吼了一声，“薛如鸢就是因为你的无能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到了现在你居然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真是令人失望透顶，凡是跟姜家有关系的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无可救药！”</p>

“姜松！”史宗杰闻言厉声咆哮道，“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还不是不愿接受你自己是姜家子孙这个现实么？”</p>

“住口！”</p>

“啪！”</p>

罗松闻言，狠狠一巴掌扇在史宗杰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五指红印。</p>

“记住了，我叫罗松，我跟姜家没有任何关系！”罗松一把抓起史宗杰的头发，面目狰狞地对他说道，“如果有，那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凡是跟姜家有任何关系的人我都要将他毁灭！你听明白了没有！”</p>

话毕，罗松一把将他按倒在地，随后起身情绪万分激动的对他一阵拳打脚踢，脸上满是疯癫之态，直打的史宗杰惨叫不止。</p>

良久，罗松停止了暴打，一屁股瘫坐在地，望着浑身狼狈的史宗杰，忽然笑了起来。</p>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没资格说你什么，因为我也同样不敢面对事实，其实咱俩都一样，哈哈哈，都一样……”</p>

罗松笑容里透露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凄凉……</p>

“身为姜家子孙，在外人眼里是多么的荣耀，千年家族，历经三朝更迭而不衰，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财富和权力，但又有谁能明白身为姜家一脉，个种有多少的无奈和凄凉，所谓亲情，简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你说是么？”</p>

史宗杰闻听罗松的话，忍着伤痛努力从地上直起身，落寞地说道：“不单你姜家如此，就算是我史家也同样如此，我就只想和自己心爱的女人永远生活在一起，</p>

结果却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念想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心悦之人被送到蛮夷之地受尽苦难却无能为力，又跟废人什么区别？</p>

我依稀记得那一年，我爹给我找了一个我根本就不爱的女人强行生活在一起，我居然没有反抗，足足三年时间只是麻木的遵守父母之命传宗接代，简直是度日如年，</p>

这次领皇命率军前来河源，其实我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完全就是借这机会逃脱命运安排罢了，同时能祈祷奇迹能出现，有机会能再见如鸢一面，到时，我说什么也不会再放手了……”</p>

罗松望着史宗杰一脸痴情地模样，鼻子轻哼一声说道：“其实我有时真的挺羡慕你，至少还有个由头能坚强的活下去，而我呢，母亲和妹妹都没了，家也没了，如今的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全靠仇恨支撑着我走下去……”</p>

说到这里，二人齐齐沉默了，地牢之内只有各个牢房内传出凄惨的呼喊声悠悠回荡……</p>

“大将军……”这时，牢房外一名士兵前来禀报，“青峰营九千士兵全数集结完毕，等候你前去检阅……”</p>

“知道了……”罗松头枕着墙面回来一声，“我随后就来，你先去外面侯着吧……”</p>

“遵命！”士兵领命离去。</p>

罗松闭目呼出一口浊气，随后起身恢复了一名主帅该有的气质，临出牢门前又背对史宗杰说道：“然而，我和你还是不一样，至少我为改变命运而努力，而你，只会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不可自拔！”</p>

话毕罗松大步走出了牢门，在经过狱卒身边时又小声吩咐道：“给他送身干净的衣服来，顺便打点水给他清洗下，实在太脏了……”</p>

……</p>